退出辽阳,反倒是你们打起来了。厮杀三十年,还算有点本事,渤海人快被你们弄死了。”
契丹贵人也是唏嘘不已。
临渝关外那片,向来是幽州、契丹、渤海在玩那三国游戏。总体而言,汉人心眼多,不是和渤海联手打契丹,就是和契丹联手打渤海。打了那么多年,契丹、渤海愣是没整明白到底该怎么联手。
若非幽州内部实在乱得可以,节度使动辄死全家,契丹、渤海估计被生生玩死了。
“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可笑的。”老军官叹道,随即又掏了两枚蒸饼递过去,道:“多吃点吧,回去后被人宰了,可就没得吃了。”
契丹贵人大怒,道:“你怎咒人?”
老头摆了摆手,道:“我不做口舌之争。其实你自己心里明白,我说不说又如何呢?回去之后,若走投无路,或可西奔、南下。”
契丹贵人狐疑地看了老头一眼,惊讶不已。蓦地,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嘴角噙起一丝笑意,不说什么了。
老头面无表情,只看着远方的群山,轻轻叹了口气。
若非迫不得已,又有谁不想保卫桑梓呢?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只是个小人物。如今有些大人物,不也在做着通敌之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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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李将军时,还在想这是什么样的英雄人物。今日得见,果然器宇轩昂、英武不凡。”妫州州衙之内,李守信一脸赞叹地说道。
“使者坐吧。”李存孝伸了伸手,道。
亲兵端来了一壶茶,给二人倒上,又上了几盘干果、肉脯之类的点心,然后便退到门外把守。
“妫州穷困,没什么可招待的。”李存孝坐到李守信对面,澹澹说道。
“无妨。”李守信笑了笑,道:“朴实无华,与士卒同甘共苦,此乃真将军。若终日溺于享乐,根本成不了事。”
李守信是李杭之子,曾经成功劝降过王师范。有此辉煌战绩,此番劝降李存孝,自然当仁不让了。
当然,鸿胪寺派出的劝降使者并不止李守信一人。
事实上,云州、蔚州、新州、毅州、妫州各处都派了使者。他们有的任务失败了,比如前去劝降石善友的,人家殁于战阵了,你还劝毛劝?有的还在继续,比如来到妫州的李守信。
进妫州城之时,李守信便仔细观察。
城墙高且厚,可以称得上坚城、重镇,但整体较为穷困——这是可以预见的,本来就不算富裕,又打了这么多年仗,不穷就有鬼了。
妫州州衙似乎很久没修缮了。远远望去,外墙很多地方瓦片脱落,竟然没有修补。
进入州衙之后,入眼所见,没有任何令人眼前一亮的陈设。整体给人一种质朴甚至朴素的感觉。
军士高矮胖瘦不一,说明他们的兵源已近枯竭。想当年他去王师范府上,王府一水身高臂长的卫士,仔细观察,竟然每个人的身高都差不多。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王师范应是费尽心机,从全镇百余万军民中特别挑选的——这并不意味着淄青兵就比妫州兵能打,事实上多半相反。
妫州军士身上的衣服也比较旧了,浆洗得发白,打补丁的地方较多。不过精神面貌还算不错,士气也还可以。
此刻李存孝招待李守信,端起来的点心,不过是几碟大小不一的野果子、制作粗糙的肉脯罢了,与王师范府上那精美的食物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还没有音声人、舞姬之类助兴的人,可能是没钱养吧。
朴素,太朴素了!与青州比起来,妫州穷得简直不像中原。就这个物质条件,李守信对完成任务又多了几分信心。
“明人不说暗话。”李存孝看了眼使者,说道:“夏王遣你而来,定有所教。使者也不必急着说,先听听我的条件,如何?”
李存孝称呼邵树德为“夏王”,这是站在河东立场上。毕竟晋阳还在用天右年号,遵奉唐室,没称呼邵树德为乱臣贼子已经很客气了。
“将军但讲无妨。”李守信说道。
“听闻梁地降将丁会当了蕲州防御使。”李存孝说道:“丁会势穷而投,我可举三州之地归降,却不能比丁会差了。一镇节度使或一富庶大郡防御使,可有?新毅妫这地方,我实在不想待了。”
好大的胃口!李守信暗暗讥笑。
他理了理思绪,正待说些什么,却见李存孝的亲兵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李存孝藏不住心事,眉头立刻紧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