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他这边看不起刘存贵,刘存贵却在暗暗羡慕他。
圣人坐于上首,时不时将目光投注在身旁的种氏身上,很明显正是新鲜热乎劲上来的时候。如果种氏肚子争气,诞下一个麟儿,种家将一飞冲天,远远超过他们这些幽州本地家族。
看来以后要与种家多多走动了。
圣人建北都,宁不收揽河北人才?如今种觐仙、种居爽当了刺史,种彦友入了银鞍直,还一去就是队正,种家的发展势头真的非常好。
种家当河北系的领军人,刘存贵没什么意见,昌平刘氏愿附骥尾。河北都这个样子了,也该抛弃一些幻想,抓紧时间争取自己的利益。
圣人攻灭朱全忠的时候,河南势力才刚刚起步,如今又是什么景况?
机会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种家能不能担负起这个重任。刘存贵暗暗思索,神思不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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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一,邵树德依旧流连于昌平汤。
多日来,他几乎专宠种氏,达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刚刚赶来的余庐睹姑可怜巴巴地等着,但邵树德好像已经忘记她了。
种氏侍寝之时尽心竭力,但她坚决不肯白昼宣淫。到了早上,总是拿来袍服,亲手替邵树德换上,劝他去理政。
邵树德正在新鲜劲上,被这个小娘们治得服服帖帖,于是回到了昌平县里,继续接见各路牛鬼蛇神。
这一日,前易州刺史王郁被送来了。
“侄女婿好不湖涂!”邵树德让人置办了一席酒宴,席间抱怨道:“画奴是朕的侄女,你是她的夫君,就都是朕的亲人,何举兵相抗耶?”
王郁是在床上被抓的。
龙骧军一路挖到了他家后院,然后冲出来,乱杀一通,差点将王郁夫妇斫成肉泥。
审讯一番之后,葛从周将他送往北平府,接着又被审讯一番,如今被送到了邵树德面前。
画奴就是李克用之女,因出生时抓着一幅画得名。
几年前王郜、王郁堂兄弟二人去晋阳。两人都没结婚,李克用欲嫁一女拉近双方关系,结果王郁被选中了,而不是王郜。
原因也很简单,王郁长得帅。
“叔父。”画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第一次见面的邵树德,道:“我听四姐提起过你。”
邵树德先是一愣,很快便想起来,这个“四姐”应该就是王珂之妻了。
“画奴来了叔父这里,便是回家了。”邵树德温和地笑道:“可在北平府多玩玩。”
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的种氏闻言,突然说道:“官家,幽州秋景甚美。妾便带着画奴侄女走走看看,也是一件乐事。”
“善。”邵树德大喜,道:“你看着办就行。”
种氏年龄虽小,但处事井井有条,让人放心。
“谢叔母。”画奴天真烂漫地一笑,又看了看夫君王郁。
种氏轻轻颔首,目光沉静,端庄稳重,但双颊却因为“叔母”二字染上了一层胭脂。
“侄女婿也勿要慌张。”邵树德拉了拉王郁的手,道:“方才叔父只是气不过,明明是一家人,却打生打死。你想要的富贵,难道叔父给不起吗?”
王郁诺诺不敢言,身躯还有些颤抖。
“你慌个什么劲?朕的侄女婿,犯了错,还能打杀了不成?”邵树德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瞪了王郁一眼,道:“先在这住下吧。令尊还在洛阳闲居,待过些时日,朕便将他接来,届时你父子二人便可相见。”
王处直当初作为使者前来洛阳,结果被扣下,一直监视居住至今。
“是。”王郁话不多,只轻应了一声。
“还有一事……”邵树德沉吟了一下,道:“令兄王都乃大将,多次领兵出战,抗拒王师。此取死之道也。你若顾念兄弟之情,不妨修书一封,劝他倒戈。届时父子三人团聚,安享富贵,岂不美哉?”
王郁其实早就有这个觉悟了。被抓了,不让你劝降,可能吗?况且他也没有选择,真以为“叔父”不会翻脸哪?面善心黑,记住这四个字。
“谨遵叔父之命。”王郁应道。
“这就好。”邵树德喜甚。
他并未指望单靠王郁一人劝降就有作用。事实上,他已经下令让人将王处直送来了,有他劝降,效果才更加显着。
当然,即便劝降不成功也没什么,打就是了,无非就是多花些时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