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石烈、仆散五姓,无事。”邵树德又道。
只是——这五个姓无事吗?
完颜休有些不安,硬着头皮问道:“陛下,其余诸族怎么办?要不,臣再去劝一劝,定说得他们来降。”
“不用。”邵树德摆了摆手,道:“朕的说客,已经去了。”
完颜休有些茫然,又若有所悟。
黑水三十姓,大部分都来了,在北边诸府攻城略地,“爽”了几个月,所获颇丰。
有的部族带着财货走了,满足了。
有的部族听闻夏人要来料理他们,畏惧,也走了。
有的部族原本不死心,但在完颜休回来劝说之后,吓得连夜带着抢来的财货遁走。
剩下的都是有想法的了,又害怕,又想搏一把。
虽说完颜休带着五姓前出恭迎,但留在那边的,差不多还有十姓氏族。
对这些人——唉,完颜休感觉自己是有责任的,如今他们怕是已经惊慌失措,士气大跌了吧。
******
“说客”确实出动了。
铁林、天德二军的军属骑兵自南向北,佑国军骑卒千余人,外加渤海兵将数千,自东向西,沙陀兵自西向东,跨过结冰的湄沱湖,三路合围,直冲女真人的营地。
其实早在夏皇抵达之前,女真人就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开始收缩兵力,不再是之前那副懒散模样了。
但夏军悍然动手,一点不害怕逼反他们,着实出乎这些人的意料。
渤海人总是考虑得很多,实在没法挽回的时候,才出动兵马,诉诸武力。夏国人就有点离谱,怎么这般好战,说动手就动手?
但没人在乎他们的想法了。
开国这一两代人,他们的脑回路与承平百年后的人,当然是不一样的。管你什么野人,不还是蛮夷么?咱们蛮夷打得还少了?有几个成气候的?杀就杀了,能咋地?
铁蹄践踏着营地,风雪之中,没有飞来飞去的箭失,只有刺入身体的马槊,以及被高高挑起的尸体。
野人确实有几分血性。
有些人在劫掠了渤海官军后,装备也上来了,挺着长枪,迎着冲撞而来的战马就捅。
马的目标大,还真被他们捅下来不少人。落地的夏兵还没反应过来,很快就被野人拿着刀剑、骨朵甚至木棓乱砸,死于非命的不少。
但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手持步槊、重剑的步兵。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在风中小步快跑。
每一次鼓声响起,都停下来整一下队列。如此三回,上万步兵就已经以排山倒海之势加入了战团。
骑兵灰熘熘退出了战场,向两侧兜去。
其实他们的战果很大,只不过自己的伤亡也不小,所以不满意罢了。
早就有人对他们说过,步兵对付骑兵,不一定需要结阵的。哪怕步兵阵型被冲破,被分割,只要剩下的人不怕死,胆大心细,抱着以命换命的态度,拿长枪捅人、捅战马,骑兵迟早被打得受不了,主动退出战斗。
但他们以前都是配合步兵战斗,往往步兵先冲,打得敌人阵脚动摇,士气崩溃之后,再持马槊侧击,没遇到过这种全盛状态的死硬步兵。
今天见识了,有点晦气。于是调转方向,朝女真人的骑兵冲去。
史建瑭率领的沙陀轻骑没有离开,他们兜到了女真后北侧,借着风势,用骑弓袭扰敌军。
这是聪明的做法。女真人正面被大夏禁军步卒冲得七零八落,已在崩溃的边缘,此时被轻骑绕后,狠狠来了几波箭雨,死伤不轻。
这干挨打不能还手的事情,换谁来也受不了啊,于是,自然而然地崩溃了……
离城池近的女真人,仓皇奔回了郿州,城内也派出了数千兵马接应。
离城池较远的就麻烦了,眼见着归路被截断,只能向北逃去。
方才被迫退出战场的骑兵又回来了。
这次他们面对的是士气崩溃的女真人,可以缀在后面,轻松惬意地收割人头。
整个战场,大局已定。
史建瑭派了一部分人追击敌溃兵,自领数千轻骑绕着郿州城转圈,远远盯着高大的城墙。
禁军步卒上来了,还有部分收拢来的渤海兵,将郿州团团围住。
他又回头看了眼一片狼藉的战场。
郿州城西、湄沱湖东这片空旷的原野之上,原本遍布帐篷、地穴、车马、栅栏,女真人在此欢声笑语,吃吃喝喝,快活无比。
转眼之间,营地就被冲了个七零八落,尸横遍野、血染草原。
邵圣真是从来不说废话啊!史建瑭深吸一口气,心中暗叹。
当他问你服不服的时候,你最好认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