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动作一直没断过,且几乎没起什么乱子。
河北、河南的鲜明对比,其实也间接反应了两地的民气。
再有十年的话,差不多就会慢慢趋同了。
所以,仔细想想,建极十二年虽然看似很平澹,但这个国家的内里在慢慢发生着深刻而坚定的变化。
从建极元年开始,每一年都是有意义的。
每成功渡过一年,都在给这个新生政权的基石添砖加瓦,直到它再也无法动摇。
世界,其实一直是这么运转的,没什么特别之处,不需要你爆发什么英雄之气,更无须你搞什么荡气回肠,贵在——
持之以恒,持之以恒,还是持之以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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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树德躺在软塌之上,睁大眼睛。
宫人将一幅幅画送到他面前举起来,让他可以从容欣赏。
“不知不觉间,唔……”邵树德咽下一粒葡萄干,继续说道:“朕居然做了那么多事。这些画好啊,彰显着朕的无上伟业。纵千载之后,也会有人记得朕这么一号人物。找人多临摹一些,朕要分发给臣子。三都国子监、四都留守府,也要悬挂一些组图。”
“是。”宫官苏氏让人记下。
邵树德继续看着组画。
高氏红着眼睛在一旁煮茶。她昨天收到了丈夫大諲撰的休书,哭了好久。
邵树德趴在她背上,物理安慰着。
当休书被泪水浸泡完毕后,高氏哭哭啼啼地说她没人要了,邵树德回应的是一泄如注。
这是近期质量最高的一次放松,足够他回味好久了。
“第二件事……”看完组画后,邵树德继续瘫痪在软塌上,道:“着礼部准备册文,册封秦王承节为皇太子。”
“是。”苏氏平静地应下。
建国已逾十年,大夏终于有太子了,真的不容易。苏氏想起太子妃生下的是一个女儿,微微有些缺憾,但圣人还是册封了,态度非常明显。
能生女儿,自然也能生儿子。虽然太子看起来子嗣艰难,但他才二十多岁,还有机会。
当然,换正常时候,圣人未必会这么痛快地册封,怎么也得等太子有了儿子后才会考虑。但看如今的情况,圣人显然不愿意多等了,他似乎有很多事要做,极大可能会离京。
苏氏在宫里听到个传闻,皇后不愿意继续监国了,显然这是在给圣人施加压力——皇后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她非常在乎儿子们。
“从马直军士整编为东宫左右卫军。”邵树德继续吩咐道。
北宋以前,东宫自成一个小朝廷,体系完备,各级官员都有,甚至就连直属于东宫的军队都有——历朝历代规模不一,但都有。
北宋开始,东宫的军事力量被剥夺,太子威望、权势大减。明清两朝,太子更是成为皇帝可以随意揉捏的可怜虫,伴随而来的则是大臣地位的直线下降,官场用语“大人”这种矮化人格的称呼大行其道,以及皇帝越过宰相,直领六部,中央集权的无限加强。
唐末还没发展到这一地步。
太子邵承节之前有一支亲军从马直,有数千人。后来大部分分散进了胜捷军,以便掌控这支部队。从马直只保留了两三百人作为骨干,这几年又慢慢扩充,恢复到了三千员额——人员主要来自降兵精锐、蕃部精壮、各新兵院训练中的佼佼者。
邵树德对此持默许态度。
此番册封太子,本想学北宋剥夺掉邵承节的兵权,想了想后,只能长叹一声:这事做不得,如果他还想让皇位顺利继承的话。
当然,这三千人他也没放在眼里。
虽说徐温、张颢两百人能做大事,但那是因为淮南军队不作为,就连杨府番直军士都是他们的人。
大夏显然不是这种情况,他现在还稳得住,太子的威望没法和他比。
再者,太子左右卫军三千人真的都是太子自己人吗?从马直最初可是在夏、梁争霸时期于河南建立的,他们严格来说都是邵树德的人,太子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他的眼睛。二郎如果聪明的话,就该在从马直外重新建立一支私人武装,但这又是邵树德所不允许的。
既要千方百计扶持太子,提升他的威望,让他掌握更多的权力和军队,以便能在当前这种社会风气下顺利继位,同时又要防着他。其间的平衡,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把握住的。
邵树德有时候都很羡慕明清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他又没法完成这种体制改革,因为文武朝官、地方将吏乃至豪强大族的价值观,都不支持你这么做。
帝王的伟力在于集众,当所有人都反对某件事的时候,你最好不要去挑战。
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的价值观和风气。在汉魏、南北朝的时候,像隋唐这种程度的集权都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