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人,在这条山路上来来往往。
他们或朝气蓬勃,或雄心万丈,或忧愁满腹,或穷途末路。
走过这段路时,邵树德仿佛能感受到那弥散在山谷间的浓烈情绪。
我来,我征服,如今我也在这条路上留下了我的印记。
人老病而死,只代表着他肉体的消亡。
如果他的足迹、他的话语、他的精神、他创造的历史,能够被记录下来,并且广为传播的话,他就永远不死,与日月同光。
“明年开春后,征发百姓,依山筑城。城名‘南原’,驻兵两千、马五百。”坐在抢来的沙发上喝茶时,邵树德下达了命令。
前唐疏勒镇只下辖一座守捉城,即葱岭守捉城,位于后世塔什库尔干县境内,扼守着一条通往后世巴基斯坦、阿富汗的交通要道。
大夏重新修缮了这座城池,目前派驻了少量于阗兵驻守。
攻疏勒那会,就有大批部落北上,围攻葱岭守捉城,后被李圣天派来的大军吓退。
这些部落,其实就来自萨曼波斯在阿富汗北部的领土。如果没搞错的话,应该是突厥别种,归南阿姆河省总督管辖。
作为拱卫疏勒的外围屏障,葱岭、南原二城的兵不多,不一定能挡住汹涌而来的敌军主力。但它们的存在,可以给疏勒提供预警,让后方能够从容调拨物资、集结部队,展开总动员,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下达完命令后,他又抽空看了看国中的消息。
在他最关心的辽东,阿保机联络了室韦部落,南下掳掠。
辽东道集结府兵三万,并广捷军、禁军义从军一部,征调女真、室韦、沙陀,于大鲜卑山败之,斩首数千。
迫退阿保机后,大夏王师又带着室韦、女真、沙陀兵,北上征讨室韦,迫降七部。
至此,归顺朝廷的室韦已达十四部之多,还有七八部若即若离,早晚要除恶务尽。
辽东府兵展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装备好,身材壮实,技艺娴熟,野蛮凶悍,最关键的是:不用花钱。
根据辽东道的奏疏,今年暇州府兵已全部安置完毕,穆、蒙、郿、鄚、纪五州也分配了一定数量的部曲。
按照计划,到今年年底,此五州总计2.1万府兵将拥有2.7万户部曲。
明年将重点解决他们的奴隶缺口了。
云南方面,六郎的府兵也有着落了,主要来自金枪、天威二军,都是他曾经接触过的,一共三千人,分至八平城以东的平原坝子区。部曲他们自己抓,不劳朝廷费心,只需多给点钱粮、种子、农具、耕牛即可。
三千人看似不多,但驻扎在后世蒙自、个旧这一片气候相对不错的地方,且处于交通要道之上,北可上滇池,东南可去安南,往南可至部落密集的银生镇,向西可抵达澜沧河谷,战斗力又很强劲,对于稳固云南局势有相当重大的意义。
安南那边的叛乱也彻底平息了。
好吧,可能话说得有点满,但短期内确实平息了。
是人就会怕。
如果能把敌人熬走,有独立自主的可能,那么他们或许还会闭上眼,勇敢拼一拼。但大夏这个朝廷看样子是不会妥协的,清海、宁远二军四万人的战斗力,在北地固然谈不上强,可在南方却是首屈一指的。
每次作乱,都是这两个老面孔出现。你不嫌烦,他也不嫌烦,乱一次杀一次,这么多年下来,生生把各路野心家给整得欲仙欲死,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
云南、安南、辽东三大热点地带,如今看来,辽东是最稳固、最太平的,安南次之,云南因为时间尚短,且朝廷在和土司争地,战事还未完全平息,但大概也就这一两年了。
唯一剩下的就是西域了。
“传旨,突将、龙骧、控鹤、经略、佑国五军,各抽调两个步兵指挥、四个骑兵指挥;飞龙、金刀、黑矟三军,各抽调两个指挥,总计马步兵四万二千人西行。待其抵达,随征将士即可班师回朝。”——人数没今年多,但也少不到哪去。
“银枪军前往北庭,替换铁骑军。”
“诸宫奴部抽调一万人西行,至姑墨屯田,两年期满后回返。枢密院、内务府酌情给予补偿。”
“北庭诸蕃部、热海突厥、天武军将士,冬闲时严加操练。北衙枢密院派员指导,所获之波斯器械,酌情予以分发。”
邵树德一口气下达了四道命令,都是有关军事方面的。
今年抢了这么多,粮食暂时不缺。到了明年,西域的粮食产量肯定会比今年高,补给困难的局面将得到极大缓解。
禁军各部这几年打仗的机会少了。随着老人逐渐退隐,新人却未必有那么厉害,久而久之,战斗力肯定会慢慢下滑。
从去年年中开始的西征,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