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泠还未从悲伤中缓和过来,见此又不禁暗中担心。
只是,下一瞬,那个男子便单膝跪地,双手作揖,垂下头,态度恭敬。
“边境守将田震拜见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场的士兵们全部都跪将下来,跟着行礼。
“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势浩大,满是尊崇。
一刹那,楚泠终于明白,摄政王这个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百里俟就伫立在那里,单手执剑,神情平淡。
显然,这于他来说,不过是最寻常的礼节而已。
“老田是吧?你来得可真慢,累死小爷了!”
叶沂从后面走出,一边熟稔地伸手将田震拉了起来,一边又忍不住抱怨道。
田震一听,哪里敢起来,连忙道,“属下有罪,还望摄政王与将军恕罪。”
“无妨无妨,反正这些小喽啰也伤不了我们,就是累点而已。”
叶沂摆了摆手,一副不拘小节的模样。
诚然,这是实话。
他与百里俟虽然年纪不大,但都在战场上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经历过众多生死攸关的时刻。
以一敌百,听起来像个神话,但是对于曾艰难求生的他们来说,不过只是一个经历罢了。
田震低垂着头,依然不敢起身。
他是个粗人,不爱繁文缛节,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再大的官,他也敢顶回去。
但是,对于百里俟,他是从心底里畏惧,更是敬佩。
在战场待过的人都知道,铁血杀神,并非浪得虚名!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晚会一直跪在这里的时候,淡漠的声音忽地从头顶传了过来。
“这里有伤者,需要军医。”
田震抬头,见到百里俟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小女孩身上。
那女孩皮肤白净,唇红齿白,只是此时却双眼泛红,泫然欲泣。
原来,她的怀中抱了一个妙龄女子,腹部出血,昏迷不醒,看样子伤势不轻。
田震立马站起身来,拱手道,“您放心,为防变故,属下也将军医带了过来。”
说罢,他便对周围的人打了个手势。
很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便提着药箱小步跑了过来。
许是身经百战的缘故,他们知道如何快速应对伤患。
无需吩咐叮嘱,几个士兵便将董悦榕移入了府内卧房,并安排好丫鬟协助军医。
楚泠心下担忧,便也跟了过去。
董诺知道大势已去,又看到董悦榕满是鲜血,身受重伤,不禁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原本以为是弃车保帅,没想到最后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方才对董悦榕的绝情,又不禁心生悔意,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百里俟轻瞥了他一眼,缓慢勾了勾唇,“你若是愿意当人证,本王可以保你董家上下全部性命。”
董诺愣愣地抬起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他知道自己所犯之事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自己更是难逃一死,没想到百里俟竟会主动保他!
更重要的是,此事已经败露,那些人必定会杀了他一家灭口!
与其如此,倒不如答应了百里俟,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他仿佛又有了希望,便点了点头道,“只要摄政王能够保我全家性命,老夫愿意和盘托出。”
百里俟微微一笑,随即便又转身看向田震,淡声吩咐道,“将董大人带回去,加派重兵,严加保护。”
“是!”田震双手抱拳,恭敬应诺。
许是救治及时的缘故,董悦榕很快便脱离了危险,只要好好休养,不日便可苏醒。
知道她没事,楚泠才终于放下了心。
不管怎么样,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方确实待她很好,毋庸置疑。
只是想到突然出现的军队,楚泠的心便不禁沉了下来。
很显然,百里俟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冒着危险忙忙碌碌,结果也只是拖延了时间而已。
或许,没有她,他们也能够安全突围。
为什么百里俟没有事先将计划告诉她?
是想要试探她的应变能力,还是觉得她无法信任,所以想借机抛下她?
楚泠不明白,也不敢多问。
因为,她终于认识到,这个叫做百里俟的男人的心思是绝对的深不可测,难以揣摩。
她能做的只有装作不在意,让这件事自然而然地翻篇。
毕竟,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十岁孩童罢了。
第二天,董悦榕便醒了过来,不过整个人似乎变了不少。
楚泠将前因后果告知于她,她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似乎无悲无喜。
只是听到董诺要被带到王都定罪,她的神情才微微动了动,最后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