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极阁最宽敞的一间客房里,陈设精致典雅,却同整座楼阁的装潢格格不入,就像哥特风格建筑里摆放了一张八仙桌。
向来一板一眼的葛二,此刻六神无主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丝不苟的发髻被自己抓得散乱,也浑然不知。
这时,一名腰悬短剑的英气少年敲门而入。葛二立马找到了主心骨,连走两步,抓住少年的手腕说:“少爷,老爷不在,天师不在,二爷也不在,我不知该怎么办了!”
少年有些茫然,扶住葛二颤抖的肩膀说:“二姨,别慌,出了什么事?我妹呢?”
“大小姐,她……她去看桃花了!”葛二腿一软,如果不是少年扶着,她就瘫坐在地上了。
少年大惊失色,说:“可桃花未开啊!”
“是啊!桃花未开!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若大小姐有个万一,我万死莫赎啊!”这次,少年的心也乱了,忘了扶着葛二,她终于瘫在了地上。
“父亲和二叔都不在,也不能去找姬家人帮忙……”少年嘀咕着,忽然有了计议,“徐姨一定在,我去找她请极霞宫弟子帮忙。”
说着,少年已撞门而出,一路快跑到了天师住处。只见天师夫妇的房门虚掩着,里面张衢亨正在抗议:“为什么不让我去桃花林?许你们吃喝,就不许我交朋友吗?”
徐妖童宠溺地揉着儿子的嫩脸说:“哎哟,亨亨啊,你同小乙说说,等个三五日大小姐走了……”
“我最讨厌葛家那冷面孔了!”
“咳咳!”门外少年轻咳两声,趁早打断了张衢亨的抱怨。
门里两人同时被吓了一怔。见是葛家少爷,徐妖童用眼神好把张衢亨埋怨加训斥了一番,一边将儿子拉到身后,热情地笑道:“原来是无蕊——哟,瞧我,得叫你还婴了。有什么事吗?孩子爸爸没在。”心说:“我说他不在,你就有点儿眼力价,麻利地该哪儿去哪儿去吧。别在这儿杵着,我也不待见你们兄妹俩的冷面孔。”
“是这样,我妹去看桃花了。可是,桃花未开。听说玄空符箓奥妙——”
“糟糕!”母子俩同时捂住了嘴巴,在心里嘀咕:“小乙……”
阿嚏!夜风卷着一团飞絮,挠过小乙的鼻子,害得他当即打了个嚏喷。他揉揉鼻子,望向上方不远处的粉色——月色映衬,桃花的粉色在夜里尤其明艳。
小乙心里得意,没有路怕什么,只要一直往上爬,就算没有路也能爬到山顶。虽说要绕七八个弯,遇八九次死路,爬九十道峭壁,但总归能抵达终点。能到目的地的笨办法也是好办法。
而以聪明办法上山的人,此刻被堵在了半路。不知是第几次挥拳,姜白芷的拳头砸在无形的墙壁上,不痛不痒,没有阻滞感,也没有硬碰硬的感觉,根本没有感觉。可他的拳头就是无法贯穿面前的墙壁,仿佛是他的手臂根本无法伸直。
墙壁对面,张道迩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漫画,似有意似无意地说:“三儿,你说人的潜力会不会真受精神制约,只要人够努力,突破了精神桎梏就能变强?”
姜白芷喘着粗气问:“为什么?”
张道迩接着说:“你别停啊,我还等着你验证这个设定是否可行呢!来来,继续,说不定真有一道大门在你灵魂深处,打开了你就能过来了。”
“天师,请你不要这样。”
“也是,假如大家都能轻易变强,当年的内战就不会死那么多人。我的师兄师弟们都恨不得一拳能打穿那铁盒子,可是,他们都死了。有心无力啊……还是看漫画好。”
姜白芷恍然大悟地指着无形的墙壁说:“这、这是神念墙?”
“哈哈,三儿就是三儿。你是同辈中最聪明的,可惜聪明人多烦恼。不好!不好!”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是有门学科叫心理学吗?我发现神念足够强,就能改变人的潜意识,还挺管用的。”
姜白芷苦笑道:“原来如此,我的神念怎么能和天师比?”
“嘿嘿,天真!所谓神念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强大。葛老大的儿子到现在连真气化影都学得不顺畅,可他一定不会着老子的道,你信不信?”姜白芷保持沉默,“其实我也不信,可是我不得不信。无论我怎么干扰,他总能找到妹妹的所在,这种无关力量的执念居然能无视神念的强弱,简直无法想象。也不知是不是大小姐使然,但我想不会……”
“你的意思是我不懂爱吗?”姜白芷忽然想抽烟,认为烟草与这番话相得益彰,可是他从不抽烟。
“不,你有执念。只不过你的执念封闭了你。所以你无法通过这堵墙。”
“有人通过这堵墙吗?”
“当然有,就在一个钟头前,和我儿子有点交情的小子。他毫无滞碍地通过了。我以为他有深刻的执念,可他却只想着爬到山顶……这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此刻,尚不知道自己打脸天师的龚小乙,哼哧哼哧地攀着一道八米高的崖壁。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