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射来的目光,不知怎的,令小乙脊背发凉。他从中感到了浓浓的恨意,可他根本不明白恨意的源头。陌生人会记恨陌生人吗?不会。只可能小乙记恨他,因为少年是贾衮的儿子——那眉眼以及高傲的态度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是,小乙没有理由去记恨贾衮的儿子,顶多是不爽而已。对方不可能因为小乙可能记恨自己而记恨自己,这既不合乎逻辑又近乎病态。那他的恨意来自哪里?
兰如常漠视了夏千蝶炽烈得仿佛能灼伤自己的眼神,露出恍然且惊讶的表情说:“啊呀!糟糕,我忘了贾祎皋常在这里吃饭。”压低声音对小乙做了口头注释:“他是贾衮的儿子,实实在在的修行者。”
那是当然,除了名字,小乙都是知道的。仅凭直觉,小乙就已经知道了。
下方迎来的目光,令贾祎皋厌烦。为什么他胆敢迎着自己的目光?他见惯了各种人的目光在面前垂低,见惯了无数梗直的脖子在面前弯曲。他是天之骄子,同辈中最耀眼的明星之二,连葛还婴和姬顿都要在自己面前低头,区区武者少年为什么不低头?最可恶的,还是他竟然害得大小姐吐血。
“小子,问你话呢!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你有资格这么以为吗?”贾祎皋身旁,探出一个青年的脑袋,一副狗腿子模样。
这时,符游风终于恍然,拉着小乙的衣服说:“小乙,贾家人咱还惹不起,说句服软的话算了。”
夏千蝶狠狠剜了兰如常一眼,招呼服务员结账。
兰如常好似没有察觉两者对峙的气氛,对贾祎皋说:“小贾同学,你旁的不学,偏偏学老贾的霸道。这可不行,会显得老成。来,学姐姐,笑一个。”两指顶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灿然如花朵的笑脸。
又是贾祎皋身边的狗腿子发话:“瞧您这话说得偏颇,我们家少爷天生就霸气,这叫九五至尊、霸王之姿!”
“贾贵,不要胡说!”贾祎皋怒斥道。
“瞧我!听到有人说少爷的不是,我气得忘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贾贵轻轻掌自己嘴,对兰如常说,“兰小姐,咱不能帮偏理吧。许那小子夸海口,不许我们质疑吗?我们江湖人要的是面子,要是小小的武者都敢声称打败......哼哼!我们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哗,我们吃饭闲侃都碍到你们面子了?那你们得好好看看医生,是不是你们的脸太大了!”兰如常顿了顿,补充道,“况且,小乙刚才说的分明是疑问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抱歉,兰小姐,我得赶下午的火车,他们俩要送我到车站,所以我们先告辞了。”夏千蝶朝符游风使眼色,示意他拖走还在跟贾祎皋对眼的小乙。
符游风精于察言观色,哪能不懂夏千蝶的意思。抓住小乙的手腕说:“走啦,饭不能白吃,要出力!”可拽了两下,小乙纹丝不动。
小子下盘功夫可以啊!符游风卯足了劲,两臂穿过他的左右胳肢窝,要把他抱起拖走。这时,小乙说话了:“我能赢。”
三个字简短又平缓,却好像每一字都透着不屈的毅力。贾祎皋笑了,嗤笑。贾贵也笑了,嘲笑。
“初生牛犊不怕虎,哈哈!我知道了,二门都这德行。”
“老师?不,你知道骆师兄的事?”
“原来那小子姓骆啊,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挑战老爷,结果被三两拳打得站都站不起来,哈哈!这样的人还妄称能够战胜老爷,天真,太天真了!”
“骆师兄做的没错,换我也会挑战你们。”小乙瞪圆了眼睛。
“哈哈!意思是你要挑战少爷?我没听错吧!”
“小乙!够了,咱们走!”夏千蝶越过挡路的兰如常,挡在小乙的正前方,与小乙贴得不足半米,彻底挡住了二楼的两人。
突然靠近的夏千蝶,令小乙脸颊发烫。他清楚地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急切,也能从对方微微急促的呼吸中察觉到焦虑,更能从中看到善意。可是,小乙的眼中仿佛浮现了一道墙,阻碍武道进步的墙。
老师一直说,你距离第四重还差得远呢。意强形强,倘若没有不屈不挠的意志,那该如何变强?骆师兄当年挑战贾衮,恐怕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武者,二门武者不能示弱。
于是,小乙隔着夏千蝶向贾祎皋说,又像在对夏千蝶说:“没错!我要挑战你!”
贾祎皋又笑了,冷笑:“那我接受你的挑战。”
伴随着贾祎皋的回答,一股杀意渗透进了小乙体内,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试图攥紧他的心脏,令他烦恶地捂住心口,眉头紧锁。不知不觉,一道鲜血从他的鼻孔渗了出来。
目睹小乙变化的夏千蝶,心头一紧,转眼关切的神色又被失望取代。她默默远离小乙,带着嘲讽说:“好哇,你厉害,有骨气!回头等你输了,我就写一篇关于你的报道,标题都想好了——就叫:无知少年学猴打架,仓皇落败!哦,对,少年打架根本不是新闻,顶多算个笑话!”抬头看向贾祎皋,“你一定要让我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