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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带慕剑儿同行?

慕剑儿曾揪住白云裳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目光里尽是哀求。嚅动的嘴唇,是她最后的尊严和倔强。她宁愿和不相识的人走,也不愿留在行将毁灭的拔剑山庄。

这就好比失恋者习惯逃避过去,热爱者习惯淡漠一切。她无法留在满是疮痍记忆的山庄,愿望之迫切使她忘乎所有。不考虑离开后的生活,更不考虑江湖的险恶。只要逃离,心就能缝补齐全。留下,心就没了。

可心是保全了,泪水却连珠价地流,哭声更是一浪高于一浪。即便嗓子喑哑,也要哭下去。不哭,仿佛就不能呼吸。哭到昏厥,就眯一会儿,醒了再哭,像哺乳期的婴儿,在哭与睡之间游来荡去。

白云裳捂着耳朵,笑道:“嗓门儿真好。”

陈慧娟听得心烦,赛着高音喊了一声,扬鞭打马,带起一路烟尘,冲进了临安城。灰土扬了白云裳和驴子满头满脸。

他呼出一鼻子灰土:“你嗓门儿也不赖。”

抵达临安城,护送陈慧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她把尾款交给姜白芷。姜白芷掂着掌心的三十文钱问:“不是说好两百文吗?除去预支的,还有一百文。”

陈慧娟清了清嗓子说:“你们剿灭了老鹘山山贼,害得我的货物没人要,我自认倒霉就不说了。为了拉财宝,把货物全扔了,我也不说了。一路拉你们到临安,车费算赠送的,也不提。但送你们往返拔剑山庄,被炸弹炸,造成了精神和物质的双重伤害,不得算钱?帮你们拉回来一只小妖精,不得算钱?还有……”

“够了,够了。三十文就三十文。”

陈慧娟嘟起嘴巴,显然因被打断而不爽。见三人一女要走,她才忍不住张了张嘴:“喂……”,姜白芷回头冲她笑:“要一起吃晚饭吗?”

“不要。”陈慧娟甩甩手,如赶苍蝇似的厌弃。可待四人走远,她又气得跺跺脚。

“一二三四……”小乙数着数,“没错,是四个人,但总觉得少了谁?对了,老贾去哪儿了?”

“人各有志。”姜白芷撂下一句,“到了,就这家吧。同福客栈。”

一夜无话——只有哭声。慕剑儿又哭了半宿。客栈老板娘差点报了官。临安城的护城军,人均五十级,十人一队,随时可能出没于任何一条街巷。没真本事的,还真不敢在临安城造次。小乙三人也不敢招惹,只得轮流哄她开心。

小乙拉她上客栈房顶,指着又圆又亮的月亮对她说:这里的月亮真漂亮,不像我们那边的,时不时变成三角形,时不时变得血红。就算是白亮的日子,也会像起了沙尘暴,白脸蛋上净是红褐色的麻子。慕剑儿照旧哭。

小乙想到她没有家人,又谈起自己的身世。说他也是孤儿,与妈妈相依为命。慕剑儿哭得更凶了。

好话说尽,全都不顶用。小乙犯了倔劲儿,想着反正他也睡不着,大不了陪她耗到天亮,至少比她闷头哭强。他索性开始讲自己习武的故事,说遇到老师的经过、常多金的故事、武盟大会等等。他并不擅长讲故事,讲得前言不搭后语,讲得口干舌燥,还是一直讲。

好在慕剑儿不哭了,小乙以为她听入迷了。满心欢喜地接着讲,直到听到微微鼾声,他才意识到,原来是他故事讲得太烂,把她听睡着了。

小乙讲得起劲儿,不知该不该继续讲下去。蓦地,瞥见瓦上的霜华,上面落着两团影子,各自蜷着,彼此挨着,都是细脖大肚,像两只葫芦。

他笑了,对着两只葫芦招手,大个儿的那只也冲他招手,但有点像乌龟挥舞爪子。

“你想听故事吗?”

他接着讲故事,讲着、讲着,声音渐渐小了。他的鼻翼翕动,呼吸平缓,脑袋低下又抬起,又低下。两只葫芦蜷成了两只大圆饼,相互挨着。

夜露微寒。

老板娘打着哈欠,爬上屋顶,将棉被披在两人身上。埋怨道:“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讲故事,讲得贼没意思,还吵得我睡不着。”听到鼾声,眼神蓦地柔和,“睡吧睡吧,天亮了接着讲,故事得有始有终。”

第二天,凄厉的嚎啕声,刺破了沉睡的临安城。也吵醒了各家的雄鸡,它们纷纷咯咯哒地叫唤着黎明。声音从一条街坊,传到另一条街坊。俄而,全城的人都抄着鸡毛掸子,闯出了房门。雄鸡们高亢的啼鸣,变为惊恐的惨叫。

嘈杂的声音,吵醒了一座城。继而,把天也唤醒了。金光撑破层云,裂出道道金边。金色落在早起的城市,也落在老板娘那对黑眼圈上。

“快走,快走!我不做你的生意了。吵了一夜了不够,天没亮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老板娘摆成茶壶状,构成壶嘴的胳膊抬得老高,恨不得去戳姜白芷的眼睛。无论姜白芷如何哈腰赔笑,都无济于事。直到三十枚铜子,叮叮当当地落入她的掌心,她才眉开眼笑,甩着手绢欢送四人:“客官,慢走。”

出了客栈,慕剑儿反而不哭了。她薅住小乙的袖子,抽抽搭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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