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众人藏好炮车,来到鹏举寨。
从月亮的高度可以得知,此时大约八点钟。如果是在临安城,此时坊市里一定还挂着各式灯笼,男女老少会指点着摊位的新奇物什,时而驻足,时而一瞥而过。可距离临安城二百里的鹏举岭,却寨门紧闭,灯火寥落。
寨子外围着一圈木头城墙,墙根堆着拒马,像一簇剑麻,尖头峥嵘。城垣上每隔三十步就点着一盏风灯,灯火昏黄,把垣上巡弋的民兵的影子拉得极长,又猛然扯断。
镇守北门的民兵,提着风灯,半截身子俯在女墙上,眺着下方:“何人?”
到了陈慧娟大展身手的时候,她驾轻就熟地掏出一枚木牌,说:“我是陈氏杂货铺掌柜,经商至此,错过了镇店,请兄弟行个方便,叫我们进寨子歇息一晚。”
民兵眯着眼,半分钟后说:“你是商人,为什么只有驴马,没有行李货物?”
“唉,说来难过。我们刚出临安城,在十里坡的羊肠路上,遇到了山贼。拼死才保全了性命,哪还顾得上马车货物。这不一路担惊受怕,没敢在山野小店停留,到了这里才算心安。请兄弟们行行好,若不然我们只好倚着寨门将就一晚了。”
那民兵想了想说:“那不成,外面野狼凶残。你等着,我去请示头领。”
小乙低声问:“不是说大鹏为祸一方,怎么还闹野狼?”
像是呼应小乙,不远处倏地传来一声狼嚎。一狼嚎罢,其他狼嚎声起此彼伏,仿佛是野狼合唱团在排练。
小乙不禁打了个冷战:“这狼可真多。”
“嘘——”姜白芷打了个噤声,细声说,“听。”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侧耳静听。其实,不需要太过仔细,也能听到摩擦草丛的沙沙声,以及密集的喘息声。
“是狼!”慕剑儿失声叫了起来,但马上意识到她的失态,捂住了嘴巴。
陈慧娟被慕剑儿吓得一悚,扭头想埋怨几句。可才转头,她就瞪圆了眼,手指哆嗦着指向慕剑儿:“眼、眼睛。”
慕剑儿不知所以,摸了摸眼睛,没有察觉异样,就转头去问小乙:“喂,我的眼睛怎么了?”
可小乙却吞了下口水,似是没听到她的问话。不光小乙,慕剑儿发现白云裳正盯着自己,眼睛发直。姜白芷也是目色凝重,贾衮更是退到了寨门边上,双手抠着寨门的木屑。
她本没把陈慧娟的话当回事,见了众人的反应后,不得不惴惴不安。又问小乙:“喂——”
“你身后。”小乙指向慕剑儿的肩膀上方。
慕剑儿恍然,意识到众人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身后。她飞快转身,陡地掩口惊叫:“呀!”
寨门外的黑暗里,无数双碧油油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阵风吹散笼着月亮的乌云,月光倏尔清亮,投射下来,群狼的毛发显出透亮的银色。
“白狼!白狼来了。”
头顶传来民兵惶恐的呼喊声,接着锣声传遍墙垣。民兵们抄起草叉、弓弩,手持火把,沿着城垣,迅速聚集到南城门,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刚和陈慧娟搭话的民兵,领着头领模样的汉子来到城头。汉子身材魁梧,一部络腮胡把鼻子以下裹得严实,哑着嗓子,朝城下吼:“你们有兵刃吗?现在开不了门。门一开,白狼就会冲进来。”
陈慧娟声音发颤:“这么多狼,得有上百头,我们怎么撑得住?通融一下,让我们先进寨吧。”
头领说:“放你们六个进来,城里不知会死多少人。”看过众人的等级,“这样吧,待会儿我们放下箩筐,先把四十级以下的拉上来。可是,说好了,如果四十级以上的上来,或是有狼扒住了箩筐,那我们就割断绳子,你们好自为之。”
陈慧娟说:“我不懂武功的。”
“那也能撑几下。”
头领语气斩截,本想学陈慧娟矫情两句的贾衮,只能把话咽了回去。却忽然想到自己两手空空,如失足落水的妇女般叫了起来:“我没兵器,我没兵器。”
头领皱了皱眉,从民兵手里拿过一条草叉,扔了下去。寨门前的土地被夯得瓷实,就是大刀劈在上面也不过崩起几块土坷垃。可这草叉随手一扔,就深深插入土中。
贾衮刚拢住木杆,微颤的叉杆,竟然把他的手弹了开,震得掌缘发麻。“哎哟,这……”
头领大笑:“四十六级,居然如此不堪!警醒点儿,白狼和别的狼不一样。可别被拖走吃了。”
“我来试试。”小乙手腕缠住木杆,轻描淡写地一拧,停住了木杆的震颤。但要拔草叉,却拔不出来。姜白芷攥住木杆,一提,拔了出来。
头领愣了一下,拍着木墙笑道:“哈哈,有点意思。一会儿,你不妨和狼群战战。”
“他几级?”小乙问陈慧娟。关于等级,问她比问姜白芷靠谱。
“八十一。”
没等小乙张成O型的嘴巴,发出惊讶的声音,狼群齐嚎。
“准备放箭!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