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洞口,小乙们又陷入了浓雾里。
雾气浓得如山脚的五里雾一般,很难看清一米开外的景物。却不同于山脚的五里雾。五里雾是黏在地上,堆积在山林里的。纵然有风来,也吹不动仿佛固化的雾气。饶是草木生机盎然,也被粘滞的雾气渲染得死气沉沉。
而此处的雾则是流动的,不断地向上蒸腾,使雾气看起来轻飘飘、白蒙蒙,倒有种仙境般的缥缈。因为雾气是轻的,所以小乙看得清脚下的路,也看得清雾气的源头——清亮的水。虽然小乙看不到远方,但他从沿湖的道路可以确信水很广阔,可能是一座湖。
“这里就是五里雾的源头。”养蜂人给出了明确的答案,指向已经隐没于雾气的来路,“曾经,这座洞窟是湖底的泄水口,咱们现在其实走在湖底。而咱们走过的那条溪,昔日可是一条河。可惜了,如果是一条河,那我就能种更多的水稻,天天吃米饭了。”
“鹏程寨也能因此得力,他们吃水还靠打井。可恨的五里雾!”小乙说。
“是啊。”养蜂人叹息着,指向右侧山壁的豁口说,“走这边。”
豁口有一条很陡的斜坡,坡道凹凸不平,凹处就权当台阶了。走这种坡道,可没有拾级而上的惬意,有段路还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这段路不算短,可见曾经湖水的高度,如今恐怕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
爬上旧湖岸,小乙见识到了湖水昔日的广阔。处在高处,升腾的雾气不再遮蔽视野。旧湖岸如同巨人的手臂,环抱住雾气形成的柱子——如果还能称之为柱子的话——末端隐没进雾柱的后面。而这一切,在小乙的视野里,仅仅是一条短短的弧。
“神话故事里,有一座天池,宽不知其几千里,深不知其几千尺。过去的湖一定担得起天池的名号。”
养蜂人爽朗地笑道:“小姑娘,你还真说对了。这座湖就是苍山天池。”
又向上走了一段路,空中传来大鹏特有的啸声。随着一阵风,大鹏翅膀后掠,俯冲而下,骤然落在众人面前。小乙得以近距离观察大鹏,威武的身躯,雄壮的仪态,一对琥珀色的眸子俯视众人,犹如睥睨凡尘。神兽气势非凡,可它头顶微微隆起的鼓包以及其上稀疏的羽毛,成了唯一的瑕疵。
小乙不禁想:难不成大鹏跟秃鹫是亲戚?那就太可怕了。试想,宋玉潘安是地中海,白云裳是癞子头,那该是多恐怖的搭配。
有谢顶之虞的大鹏带着威武之姿、睥睨之势,无视了小乙二人,走近养蜂人,亲昵地用翅膀拍了拍养蜂人的肩膀。养蜂人身材称得上英武,但在大鹏面前,大概就是羸弱的瘦子。
养蜂人拍打着大鹏的胸脯说:“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住你拍了,小伙子。”
小伙子?养蜂人居然称大鹏是“小伙子”。小乙和慕剑儿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他们以为的大鹏原来只是后代!于是,有两个问题摆到他们面前,一是大鹏该有多大,二是大鹏的子嗣还有多少。
不管两个问题的答案如何,一直拿大鹏子嗣作为假想敌的姜白芷们,将面临更大的危机和挑战。
为了缓和大鹏子嗣与小乙们之间的紧张气氛,养蜂人向他们介绍道:“它是大鹏的儿子,你们……”接下来的话,他就说不出来了,也无话可说。
“你好,二鹏。”小乙咧嘴笑道。
“二鹏?”养蜂人和慕剑儿都瞪直了眼。
“大鹏的儿子,可不是二鹏嘛。”
“大和二好像是平辈吧……”慕剑儿说。
“也是哈,它爸爸姓大,那它就叫大小鹏。”
“很有创意,也很作死。”
养蜂人眼中闪动着揶揄的笑意。说话的同时,二鹏扇起一阵强风,把小乙掀得连翻两个筋斗。
小乙才摔了个大马趴,就跳了起来,冲二鹏伸出手指:“你、你偷袭……”话只说到一半,小乙就识趣地停止了作死的行为。
二鹏扇动着翅膀,仰脖发出古怪的笑声,模样像极了呼扇翅膀的看门鸡,嘲笑的意味十分明显。
“得意什么,迟早我要把你薅成秃子。”
虽然两者实力差距太大,小乙也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但他还是鼓起腮帮,摆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二鹏见了小乙的模样,琥珀色眸子蓦地生出冷意,翅膀一扇,又把小乙掀飞出去十米远。这下,小乙动了真火。第一次是他嘴欠,理亏在先,被戏耍了只能怪技不如人。再来一次,就不是小乙的错了,而是二鹏得理不饶人。
小乙从地上弹了起来,指着二鹏骂道:“老虎不发威,你别当我是猫咪。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变成秃子!”
二鹏或许能对“二鹏”“大小鹏”之类的玩笑话宽宏大量,可对“秃子”这样的逆鳞,就只有杀之而后快了。它愤怒地尖啸了一声,扇动翅膀,强风带起飞沙走石,席卷向小乙。
小乙吃了两次亏,当然不会再吃第三次。他连忙使出千斤坠,将重心压向双脚,令因强风而虚浮的双脚结结实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