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吧!岁月。”
大鹏咆哮着,翅膀后掠,钢钩般的爪子抓向娜迦王。
假王匍匐在地上,头顶峥嵘的角杳无踪迹,周身鳞片脱落,模样狼狈至极。鹏爪在他的眼瞳里越来越大,他从中看到了绝望。
忽然,哧哧冒着火花的炸药桶,划过一道弧线,砸中大鹏的身躯,陡然爆炸。浓密的黑烟,和爆燃的火焰包裹住大鹏的全身,也拦住了大鹏的利爪。紧接着,炸药桶划过天空,巨箭撕碎树冠,全都落在大鹏的身上。
假王裂开大口:“报应!可笑。”迅速逃离战场。
“岁月的恶果、苦果,你们在做什么?”
大鹏怒吼,振翅飞出硝烟。零落的黑羽,飘散林间。她血红的眸子里映出人类的阵列,鳞次栉比的弩车、投石机,举着火把,胸膛剧烈欺负的民兵……这都是岁月的子民!翅膀扇动,雨箭凭空出现,席卷向人类的阵列。
炸药破碎,巨箭折断。
阵列当众,沈柏青披鳞挂甲,举起大盾,挡在最前方。“举盾,防御!”号令依次传达,民兵们对大鹏的特技早有预演,纷纷举起包着铁皮的大盾,站到投石机和弩车的前面,抵挡袭来的雨箭。
密集的雨箭疯狂敲打盾牌,民兵们两人举一面盾,仿佛正在遭受大锤的猛烈锤击。饶是四条腿蹬在地上,还被敲打得徐徐后退,直到四只脚都陷进了泥土里,才算停止。
雨箭的冲击力并非只针对盾后的民兵。如果他们能够看到大盾的表面,就会倒吸一口凉气。外层包裹的铁皮像是被尖头锤锤过,变得坑坑洼洼。包边的部分开始翘起,行将脱离内层的木心。而里面的木心,已经陆续出现裂痕,沿着木纹,越来越明显。
这才是第一波啊!
即便民兵们提前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和决心,也不免开始惶恐。谁都没料到往日里来寨子里作威作福的只是大鹏之子,真正的大鹏巨大得令人绝望。而可怖的特技,同样是所料不及的。
“稳住!没什么好怕的,此战必诛大鹏!”沈柏青吼道。他独自一人举着大盾,首当其冲。可以看得到,他脸色通红,脖子和脸上青筋鼓胀,几要爆开。
雨声盖过了人声。民兵们听不清团总的吼声,但只要听到他的闷响,就仿佛有了力量。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他们不必考虑战斗的起因和结局,只需要履行各自的职责。所有这些,都是团总该考虑的。
沈柏青竭力抵挡着雨箭,脑袋里却纷纷扰扰。为什么大鹏会追着一头大蟒来到山脚?变得陌生的卢松年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少爷他们在哪里?还有……老卢从里到外透着古怪,他并不是从五里雾里出来的,难道还有另一条山路可供进出?另外,他并没有说明大蟒从何而来,只说诛杀大鹏在此一举……
盾牌传来的压力又大了一分,耳边陆续传来盾牌破碎的声音以及民兵的惨嚎。沈柏青不能再分神思考了。他好容易劝服了寨子里的人,倾全寨之力来到苍山,为的就是诛杀大鹏。无论是为了寨子,还是为了少爷,他都没有退缩的道理。
“阿勇!后阵的弟兄们到了没?让他们把弩车分散到两翼,从侧面攻击。把战线拉长,让她顾得了中间,顾不住两头。正面打不了,就从侧面打!咱不能光挨打,不还手。”
阿勇紧跟左右,说:“已经传令下去了。但是,现在路面泥泞,恐怕还要耽搁一阵。”
沈柏青这才注意到,浑黄的流水正冲刷着他的小腿肚。他的脚丫早陷进了泥里。
“那就顶住!老卢那家伙呢?问问他有没有好办法,他满脑子都是鬼主意。”
阿勇看向身后:“打刚才就不见他了。”
“什么?”沈柏青飞快地瞥了眼周围,“狗东西,关键时刻掉链子。”耳边的惨嚎声越来越频繁,盾牌阵线开始崩溃。“让后排弟兄顶上,三人两盾,就是用命挡也要护住弩车和投石机。”
鹏程寨见惯了死亡。白狼狼群一战,更断绝了鹏程寨所有人的退路。一个人濒临绝境,会激发出潜藏的意志;一群人濒临绝境,会激发一群人的意志,所有这些意志集合到一起就如同洪水般澎湃,并且一往无前。他们的血勇都集中到了一处,纵然惶恐,也不惧死亡。
命令传达下去,后排民兵顶着盾牌,冲上最前方。盾牌与盾牌交叠在一起,民兵用肩扛、用背顶,将一人高的大盾挡在弩车前方,筑成一道新的盾墙。
大鹏双目通红,雨箭不停地从身前的云雾里射出,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
暴雨拍打盾牌,水挂在盾牌上,来不及流走,堆了厚厚一层,仿佛铺了凝胶。雨珠砸在上面,激起波纹和水花,把表面弄得皱巴巴的。
面对超越自然的力量,就算人能够承受,盾牌如何承受?
沈柏青的眉头紧皱,连他的盾牌都已经开始出现裂纹。这可是钉了一寸铁板的整块铁木啊!才停了一会儿的盾牌碎裂声和惨叫声,又接连响起。他不敢,也不能分心去看。只能一个劲地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