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娱乐生活十分匮乏,王若原这件事就好像往滚烫的油锅里泼水,顿时就炸了锅了。
街头巷尾,客栈茶馆,处处都有人议论读书人参军的事情。
“许老弟,你听说了吗?恩科进士居然在皇宫里找天子说不当翰林院的老爷了,要去参军当兵。”冯胡子是茶馆的常客,看到一个熟人来了,便拉着他坐下来聊最近城中的新闻。
“听说了,那王进士一去参军,天子就给他指挥同知,翰林院编修的官职,真是一飞冲天了。”
被冯胡子叫做许老弟的人是一个秀才,名叫许若谷,家住河南府,是那洛阳郊外一户地主家的儿子,家里面颇有些资财,否则根本不可能养活的起一个读书人,更做不到让他千里迢迢,穿越战区,来到金陵这等人间富庶之地。
因去年李自成在河南府大败孙传庭的秦兵,在中原地区设立官府,委派官吏,抓捕明廷官吏,逼读书人去为他们做事,更逼迫地主们交出钱粮以助军用。
这还不算什么,为了给无地的贫民们一块耕种的土地,李自成更是强行从地主们的手中将土地抢来,分给那些没有土地的贫民,让他们在地主家的土地上安居乐业。
许若谷的父亲徐老爷子不从,年轻的时候他也是当过个小官的,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拿起家丁的腰刀就想和大顺政权河南府派来的官差对抗。
面对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大顺,老爷子的下场自然是可想而知,当场就被官差砍死,幸好他们还算讲理,没有对许家其他人动手,否则许若谷今天可坐不到这里。
但是呢,他们家的田产是不用想了,全部都归了大顺,发给无地贫民,一想到那些泥腿子,往日走在路上都要跪在一旁,或者躲得远远的,摇身一变就种上了他们家的田地,许家人就心痛。
可是他们也没有力量反抗,一个不慎,甚至全家都有生命危险,于是许母赶紧从家中取出银子,让家仆护送儿子到金陵,哪里安全,而且繁荣。
至于许母自己,自然是留在老家了,虽然失去了一切田产,可是祖宅还在这里,许家的宗祠和列祖列宗的牌位更是灵堂里,她必须留下来祭祀。
“要是有朝一日,我也能金榜题名,被天子赏识,做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官,那真是死也没有遗憾了。”说着,许若谷一脸陶醉的表情。
学来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从来就是中国士人最高的理想,即便是身体残缺的阉人也总想着往皇宫里面钻,可见,皇帝二字,在人们心中的分量有多重要。
“许老弟,我看那街上有招兵的,你何不去试试,反正连人家进士大老爷,天子门生都去当兵了,咱们跟人家一比,算个什么东西。”
“只怕人家腿上拔下来一根汗毛,都比咱们的腰还粗上几分呢。”
看冯胡子手握茶壶,漫不经心地对自己说,许若谷若有所思,他心想,是啊,人家进士老爷,天子门生,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和人家一比,我算个什么呢?
我一个小秀才,连个官都当不了,就算想进官府,也只能做刀笔吏,或者一些贪官蠢材的师爷。
如今天子赏识我们,给我们机会参军,还让我们做军官,我凭什么就那么清高呢?难不成要顶着秀才的功名在这金陵城里饿死才行?
南下多日,许若谷的盘缠也用的差不多了,今天听冯胡子这么一说,他终于决定去参军了。
下定决心的许若谷,一拍桌子站起来说。
“好,我这就去参军,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带兵打回河南府,把那些逼死我父亲的闯贼伪官全部从衙门里拖出来,吊在城门楼上吊死呢。”
“对了,冯大哥,你呢?”
冯胡子和许若谷是在金陵认识的,几个月前许若谷来到金陵,和自己的几个童仆走散了,眼看着要被金陵的几个地痞流氓欺凌,多亏冯胡子仗义相助,凭着一柄刀鞘,就把那些混混们给打的屁滚尿流。
从此许若谷就和冯胡子结交上了,两个人虽然一个是落魄公子,一个风尘侠客,可因为都生在北国,久经战乱,倒是很聊得来。
“我,我一直漂泊四方,不喜欢受人约束,这军队,我就不去了。”冯胡子一听许若谷这么问,就知道他是想让自己跟他去参军。
“那真是可惜了,冯大哥一身好武艺,不参军,在沙场上搏出一个富贵,真真是可惜了。”
“哈哈,你道行伍之中,和我这样江湖人士一样吗?”
“告诉你吧,寻常兵丁,我还可以打三五个,可是要一下子来七八个人的话,我必败无疑,如果不以命换命,我甚至连击伤他们都做不到。”
“战场之上,千万人听一人号令,进则同进,退则同退,千百人肩挨着肩,腿碰着腿,不要说挪腾闪转了,就是扭个头都做不到。”
“我虽然武艺精湛,但是上了战场,比那些新兵发挥不了更大的作用。”
冯胡子虽然是个江湖侠客,却对军事有一定的了解,起码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