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要出兵收复天下,可这黄河以北却不能没有人来主持大局,所以我来了。”越其杰的话掷地有声,在络腮胡子壮汉听来十分悦耳。
“真的,那可太好了。”络腮胡子壮汉高兴地就像一个吃到蜜糖的小孩子似的,之前严肃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了。
“不瞒大人说,我罗格原是宣府军镇的一员把总,管着一队兵马,因为不满长官投降流寇,便带着队里面的十几个弟兄当逃兵跑了回来。”
听到罗格自我介绍,越其杰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遇到个手持大斧的壮汉,原来他之前是宣府的军官啊。
“如若大人不嫌弃,小人愿在大人账下听候差遣。”说着,罗格将大斧放下,单膝跪在越其杰的马前。
看到罗格行此大礼,越其杰赶紧下马将他搀扶起来,并说“壮士快快请起,想不到我越其杰一过黄河便有勇士相助,真是天助我也啊。”
“只是我手上没有什么银钱,恐怕给你们发不了响钱。”宣府军镇采用募兵制,军兵全是从民间募集的壮丁,军饷比之卫所军高了几倍,一个人的月饷银就要将近一两。
越其杰现在连个官署都没有,随从也只有寥寥几人,哪里有钱给他们发饷银呢。
“如今正值国家倾覆之际,好男儿不思为国家效力,怎能计较几分银子。”罗格真是大气,饷银也不要,甘愿让越其杰白嫖。
其实他知道,就算要饷银的话,朝廷也发不出来,他们边军之前就不知道被拖欠多久的饷银了。
兵变、叛乱、投敌,这样的事情几十年间在九边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没有饷银打白工的日子他们早就习惯了,很多时候只要能吃饱饭,他们就满足了。
“好,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你们了。”越其杰听到罗格这样说,觉得如果还是不同意的话一定会让民间心向朝廷的人心寒,于是便决定收下他。
自己也正是缺人的时候,不要说罗格是个逃兵了,就算是个连环杀人犯,越其杰也只能放在身边照用不误。
“不知道大人现在要去哪里,我寨中还有老弱妇孺百余人,都是弟兄们的家眷,还有救济的贫苦百姓,我想让他们跟随着。”罗格提议道。
越其杰心想,反正自己暂时只在黄河北岸附近活动,没有什么危险,就让那些老弱妇孺跟随也无妨,于是说道。
“好,你们先去收拾东西吧,我要先到封丘城一趟,联络河北诸县义军、团练、寨子,你们可随后来封丘寻我。”
于是越其杰和罗格便暂时分开了。
一上岸便遇到罗格这些义士,越其杰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他想天下间还是心向朝廷的人居多,自己一定可以发动民间的力量,将这里打造成一个铁桶,进可作为官军进攻的跳板,退可以作为朝廷防御的据点。
就这么想着,越其杰慢慢来到了封丘城下,因为天色昏暗,所以这里的城门已经关闭了,他们只好站在城下叫门,要求里面的人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城门打开了,越其杰本以为当地知县会过来迎接自己,结果却看到了一个穿着锦袍的男子带着大批身穿粗布短褐,手持刀枪的兵丁过来。
“尔等是何人?”越其杰还以为封丘被闯军攻占了呢。
“在下是封丘县举人姬广绣。”姬广绣自我介绍道。
“封丘县何在,为何不出来迎接?”越其杰问道,按理说接待上官是一地父母官的责任,怎么会让一个举人出来。
“禀大人,前两个月封丘县降了流寇,本县民情激愤,将之驱逐了,我被乡亲父老推举起来管理全县,在下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姬广绣将封丘县发生的事情如实禀告给越其杰。
“这样啊。”越其杰听了姬广绣的话若有所思,因为战乱还有土匪横行,再加上黄河这道天然的地理分界线,他对于黄河以北的情况并不熟悉。
“不知大人前来封丘有何事?”姬广绣毕恭毕敬地问越其杰,似乎准备好了随时执行越其杰的命令。
“本官要联络聚集义军、团练、寨子,纠集武力守御地方,以防流寇或鞑子的侵袭。”越其杰也不瞒他,反正明眼人一见他来大致就能猜出来他要干什么。
“你现在有兵多少?”越其杰问。
“全县出资养了这义兵五百以防流寇、山贼侵袭。”姬广绣回答。
“好,你既然被地方推举,手上又有兵权,我便调你入我账下,听候差遣如何?”越其杰询问姬广绣的意见。
“谨遵大人命令。”姬广绣表示同意。
越其杰身为河南巡抚,本就有权统帅兵马,更不要说他们这些地方上的义兵、民兵之流了。
“走,我们现在进县衙,你去派人将全县富户、士绅都请过来。”越其杰说罢就带着韩光等人进入了县衙。
虽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但是越其杰并没有休息的意思,现在是战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何况是封丘这样几乎相当于前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