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天空看的话,就会发现田虎的队伍中多出了几条细细的红线,那是被打死打伤的青壮们的鲜血染红的线。
田虎很幸运,没有被打中,可是他连一刻也不敢停,不敢为身后的同伴哀悼,因为一旦停下,他就没有摧毁红衣大炮的希望了。
由于是古老的大型铁质前装滑膛炮,所以红衣大炮每次射击完都需要清理炮膛,将里面残余的,没有充分燃烧的火药和火药燃烧后的残渣清理出去。
而且由于炮弹在炮膛内高速地运动,还有火药的燃烧,会导致炮身的温度剧烈升高,所以每门大炮旁边都有好几个壮丁手持水桶,不停地将冷水泼在炮身。
否则单靠空气使炮管冷却的话,半天才能打出来一发,就起不到什么战略战术意义了。
也就是在这个平炮手们忙于维护火炮的功夫,田虎和剩下的近二百名青壮就来到了距离火炮阵地仅仅一步之遥十几丈远的地方。
如果他们是骑着战马来的话,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能突入阵中大杀四方。
可惜他们是凭着一双脚走来的,而且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体力也不太行,速度就慢很多。
“不要擦了,差不多了,快把炮弹和药包装进去。”看到田虎马就要冲过来了,红衣大炮的指挥官赶紧命令炮手们装填炮弹。
因为大炮的炮弹是铁质的,一个实心的铁疙瘩,所以为了将它发射出去,要预先往炮管里装填药包。
现代很多大口径火炮也是这样做的,炮弹和火药分开,依次装填进去,虽然很麻烦,但受限于人力和空间等因素,大口径火炮往往只能这样。
听到指挥官命令后,十个炮手赶紧抱着用丝绸包裹的火药包,手忙脚乱的塞进炮口,然后再用推杆将药包推进去,之后再将弹丸塞进去。
用丝绸做火药包,听起来很奢侈,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在炮管只有丝绸这种昂贵的纺织物才能充分燃烧。
如果换成一般的布帛的话,一旦燃烧不充分,要么这次炸膛,要么就是下次炸膛了。
“去把他们的火药点燃,把这些大炮都给我炸到天去。”田虎兴奋地喊道。
此刻他们距离红衣大炮只有一步之遥了,只要有一个人冲过去将那些火药点燃,十门火炮就会一门不落的被炸毁,他们的目标就算达成了。
不过红衣大炮的指挥官也不是庸才,他不会束以待毙,只见他将十门大炮全都对准田虎及其身后的青壮们,不做迟疑,炮口一对准就立刻下令开火。
“放!”
只见十枚婴儿大小的铁弹从炮管中射出,带着巨大无比的动能将眼前的一切摧毁。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所以这十门炮没有一门打偏,全都打在了田虎和他身后青壮的身。
在炮弹触碰自己身体的那一刻,田虎什么感觉也没有,因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和他身后一排的人就全消失了。
血肉成为残渣滋养大地,通过衣物和兵器的碎片,人们才能发觉这里曾经有一批勇士发起过无畏的冲锋。
本来还有将近二百人,只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就减少了三分之二。
其实这也怪田虎,他对火器的对战经验不足,没有让青壮们尽最大的可能散开,而是为了激励士气,让他们尽量跟在自己的身后,所以才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
“将军!”几个一直跟随田虎的士兵见到他死无全尸,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
不过他们很勇猛,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自己的脚步,反而是继续向红衣大炮扑过去。
“把火铳拿出来。”红衣大炮指挥官没有想到残余的这些人竟然还敢过来,于是命人将火铳拿出来。
几十个护军听到命令,将火铳拿了出来,一齐对准那仅存的几个冲锋的士兵。
一声令下,噼里啪啦地铳子就打在了他们几个人的身,那几个士兵顿时就怀着强烈恨意的目光倒下了。
此刻战场只有几十个没有被火炮打中的青壮痴呆地站在那里,他们中有的人被刚才宛如山崩地裂的炮火吓破了胆子。
有的则是觉得田虎死了,他们没有了希望,所以决定放弃抵抗。
这是一场火器的胜利,不管再勇猛的精神,再坚强的意志,再高超的武艺,在火器面前都不值一提。
所谓的精锐士兵,在火器的面前不过是一堆行走的蛋白质而已。
自从明太祖朱元璋将蒙古人驱逐出中原,用神机营把蒙古骑兵打的找不着北以后,人们渐渐地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真是好样的,陶定军,今日你可是为大军立下了汗马功劳啊,来日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的。”就在这时,张勇忽然拍着手走了过来。
“谢大将军。”
陶定军本是卫所军户,虽然身世袭了一个千户的官,但是领不着响钱,有官和没官也差不多,而且还被军籍限制着,想做什么事情都受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