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小宁上前去拽白铁军,他怕老白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来,老白,去喝酒,快,快点。”
甘小宁将白铁军从指导员的怀里拽了出来,拉着他回了酒桌上。
而指导员洪兴国看见高城杵在那,于是便走了过去。
两人互相对视着,最后都是露出了一抹微笑。
“挺好啊!”高城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冒了一句硬撑着的话。
“老高,还装什么装。”洪兴国捶了高城一拳道。
老搭档临分别前,有太多的话想说,但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洪兴国苦中作乐,对高城假装挑衅道:“明天就去兄弟团了,是对手了,再遇到,你可要小心点。”
“我不会留情。”高城直接回怼道。
随后,高城说完,转身从桌上拿起两瓶啤酒,用嘴咬开瓶盖递给洪兴国。
“走一个呗!”
“走一个!”
两瓶啤酒互相碰了一下,在七连所有士兵们叫好声中,以及热烈的掌声中两人一饮而尽。
最后,钢七连连长高城和钢七连指导员洪兴国,两人多年的老搭档,在更为热烈的掌声中,第一次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许多余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把每一个人都放在了心里,放在了脑海记忆深处。
而整场欢送会,一直像个透明影子的伍六一,此时此刻就坐在许多余的旁边。
军人总是习惯绷直了全身每一个关节,而现在伍六一就像是塌掉了身上的一些关节。
第一眼看见伍六一的人便知道,他不仅是处在一种憋屈和愤怒当中,整个人也有给人一种下一秒发疯垮掉的感觉。
攒着劲,憋屈挺着,一切都得咬着牙坚持过去。
这就是现在的伍六一,现在的整个钢七连。
……
第二天的凌晨。
在天还未亮时,白铁军就悄悄的起床了。
白铁军轻手轻脚,悄悄地从床上拿起自己收拾好的背包和行李,默默地向宿舍外走去。
整个宿舍的人似乎都在睡着。
在白铁军轻轻打开三班宿舍大门,就差一步离开这件宿舍的时候,白铁军的内心里涌起了强烈的不舍。
白铁军郑重的往这间自己已经住了三年的宿舍又看了一眼,他突然却发现,原来全班的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白铁军无声地对大家挤出一个他平日里玩闹的笑容,并且对他们挥挥手,然后背影潇洒的出门了。
白铁军走的干净利落,一起带着他的嬉皮笑脸和幽默走了。
连长高城下的死命令,不能送。
所以,大家都看着白铁军离开,一个个只能就这么看着。
有的人像伍六一,直愣愣的发呆,有的像甘小宁,把头蒙在被子里伤心难过,也有的像马小帅一样,默默为战友离别而伤心流泪。
许多余沉默的盯着自己正上方的天花板,第一次产生了自己不知道在哪里的迷惘感。
钢七连各排各班,要走的兵都在各宿舍门前的走廊上等待着,一直到洪兴国和高城从指导员宿舍里轻手轻脚地出来。
七连的兵之间很默契,他们一个个地跟在连长和指导员后边,悄悄地向外边走去。
大家站在钢七连的两面连旗下,而身上的大红花也像会发光一样。
一朵红花,是开启难忘的军旅人生。
一朵红花,是伴随结束军营的青春。
今天的一种离别,叫做退伍。
曾经,打着背包跨入军营。现在,背着行囊离开部队。
所有的人都在连旗下停住。
高城和洪兴国,面向一起离开的七连士兵们,向全体退役老兵,致敬!
随后,转身,珍而重之地对那军旗敬礼。
一个一个要走的士兵们,同样开始向军旗珍而重之地敬礼。
这一切都是无声的。
几辆军车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洪兴国带着他的兵,继续无声地爬上军车后厢,车子就那么渐行渐远地开走了。
一切都太快,太程式化了。
与钢七连以往任何一次走人离开都不同,这次像是一场程式和例行。
原因就是因为这趟走得人实在太多了,甚至超过了钢七连三分之一的人还要多。
高城站在钢七连门口,一直就那么看着、站着、遥望着。
而其他人,包括洪兴国,直到走的时候,甚至在上车走远了,也没有再回过头。
不回头是因为心里实在太舍不得离开,没人愿意再去把伤口撕破,他们生怕自己会再次忍不住失声痛哭。
安静的离开。
他们不想,也不能让自己的离开,去影响钢七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