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无情,战斗起来如同木偶的明军长枪兵,恐怖的回忆涌上各位真夷战甲心头。
最后,镶蓝旗从后阵拉来十几门佛朗机炮,包衣们将火炮推到明军阵前,十几门佛朗机炮口对向最后一百名结阵顽抗的长枪兵,在闷雷般的炮声中,长牌、镋钯、长枪、狼铣,以及浙兵的身体,全都碎成了片······
铁岭副将李克泰壮烈战死,临死前点燃了仓库桐油,一队冲上来想要活捉他的镶蓝旗真夷,陪李副将一起被大火吞没。
朝鲜副将金应河下落不明,他率领残余弓手突围而去,不知所踪。
至于镶蓝旗损失了多少人马,没人说得清。
后金作战极重视己方尸体,军律规定,战兵运送同伴尸体回家,便可得到死者名下一半的财产。
这也是后来明金(清)战争中,明金(清)之间战损比惊人,后金兵往往大胜,将己方尸体运回,给人造成一种伤亡极低的错觉。
杨镐抬头望众人,目光落在马林身上,马总兵作为这次开原之战的组织者,也是名义上的统帅,虽说上次在萨尔浒,马总兵坑了经略大人一把,不过现在杨镐对他还是颇为信任。
马林对后金军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萨尔浒战场上。
杀之不绝的建奴死兵,如波浪般前赴后继冲击大阵,直至己方崩溃。
“经略大人,李克泰乃辽东老将,这次带去的三千明军,大部为宣大精锐,竟然只抵挡了半天。莫非墩堡内还有细作?”
从萨尔浒到靖安堡,接连两次惨败,马林备受打击,往日的风度儒雅早已不见,他呆呆望向杨镐,语无伦次。
杨镐望他一眼,感觉这次要被这位纸上谈兵的马总兵坑死,他现在对仕途已不抱希望,皇上承诺的粮饷迟迟未到,在朝廷眼中,他已成了弃子。
“八旗来了四个,兵力比打杜松时还多,奴酋对开原是势在必得,你们也要和老夫一块死在这里喽,可惜啦。”
马林摇头晃脑,喻成名、史凤鸣两人相互看了眼,默默摇头。
他们常年与女真作战,从来都没怂过,当然都是在李成梁生前。
曾经被吊打的建州女真部,转眼就变成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强军。
听经略大人说出这样的丧气话,两人心中自然不服。喻成名忿忿不平道:
“末将与喻参将,同为辽人,萨尔浒战后,都说辽人投降建奴,坑害南兵。别人我管不了,我史凤鸣,绝不会投降鞑子,也绝不做奴才。大不了在开原战死!”
“鞑子侥幸占了靖安堡,若给李克泰多派发些弗朗机,再让他坚守三日,也不在话下。”
杨镐冷冷发笑,咳嗽一阵,才道:
“开原城中,火药只够使用五日,若给了靖安堡,三日之后,鞑子继续攻城,你用石头开炮?”
万历中期后,辽东便疏于战备,李成梁年年向朝廷报捷,女真却越来越强大。
辽镇好像从来没有想和建州女真见真章的准备,所以这武备,能省则省,敷衍了事,也不知道朝廷每年下发用于购置火药的银子最后都到了哪里。
萨尔浒战后,杨镐大人想起去武库盘点一下他的家当,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沈阳城中囤积的火药不过五千斤,兵器铠甲弓矢和账簿上严重不符,要知道,整个辽东的武备大半都在沈阳城中。
火药都没有,怎么打仗?
他连忙向京师求援,不过塘报还没发出去,萨尔浒便已惨败,后面便不了了之了。
当时兵部坚持认为,奴贼不具备攻打辽沈的能力,所以让经略大人稍安勿躁,不可草木皆兵。
而且朝廷精力有限,还是当以筹集辽镇粮饷为要。
说的通俗一点,火药这东西不便流通,还是发银子和粮食比较好,大家也容易分钱不是?
刘招孙与辽镇关系恶化后,五千斤火药更是一斤一两也不会出沈阳。
沈阳如此,开原就更不用说了,刘招孙前几日亲自查验武备,发现城中可用的火药不过堪堪两千斤。
这点储量,实在是太少,也就是两千名火铳手一场战斗所消耗的火药数量。
还不要说开原城楼上安置有六十多门弗朗机,这些火炮都需要使用火药。
兵凶战危,战备匮乏,单凭一腔热血是挡不住数万后金军的。
听经略大人一番长篇大论,讲述辽镇军事之艰难,听闻开原火药只有两千斤,几位将官忍不住唉声叹气。
这些将领选择和鞑子拼杀到底,选择死在开原。
现在看来,这样的选择好像意义不大,甚至无法给后金兵造成重大杀伤。
如果阿敏坚持使用弗朗机持续轰击城墙,明军又能运用什么力量进行还击呢?
史凤鸣是土生土长的辽镇将官,现任铁岭游击,听了杨镐一番分析,微微叹道:
“建奴麾下的炮手都是龚遂念部下,他们操作火炮颇为熟练,当初在萨尔浒,咱们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