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身后还跟着黑压压的真夷甲兵。
入夜后的沈阳如一座鬼城,主动投靠后金的顺民,此刻即将被主子们当做炮灰用于冲阵,城中剩余的百姓黯然无声,默默等待噩梦降临。
沈阳东门还是火光冲天,喊杀不断。
杜度亲率三千白甲兵攻城,等攻上瓮城城墙,他要把那个叫毛文龙的参将碎尸万段。
北岸遍地都是科尔沁人尸体,最后两千名冲出重围的白杆兵,反杀那些不及逃走的蒙古人。
半个时辰前还是一往无前的科尔沁骑手,在开原骑兵持续不断轮墙式冲锋下,伤亡极为惨重。
他们在北岸留下两千多具尸体,仓皇向两黄旗大阵逃去,很多骑手都遗失了马匹。
依照努尔哈赤的性格,这些倒霉的科尔沁人,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被当做炮灰,为后金的丰功伟业,贡献他们的血肉之躯。
一万多名科尔沁骑手的大溃败,造成两黄旗包衣的混乱。
这些平日欺软怕硬的包衣,以为后金大败,疯狂往四周逃窜,差点造成炸营。
白甲兵疯狂砍杀这些溃逃的包衣,斩杀几十人后,这些发狂的奴才们才稍稍冷静。
刘招孙返回大阵即下令清点兵马,一千二百骑兵共伤亡失踪三百二十人,伤亡惨重。
不出意料,察哈尔骑兵伤亡很小。
这些骑手刚刚亲眼目睹骑兵营冲杀后金方阵,明军的战果让他们勇气倍增,觉得自己也能击败后金兵。
骑兵营以三百人的代价,杀伤科尔沁两千多人还有三百后金甲兵。
虽说是一比十的战损,刘招孙还是非常心痛,如果让骑兵休息后再冲阵,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两黄旗主力全部押了上来,仅凭这不到一千骑兵肯定后金兵对手。
裴大虎和两名卫兵在前面打着火把,刘招孙向幸存白杆兵走去。
西南天升起一轮残月,地上都是破碎的藤牌和残缺不全的白杆兵肢体。
刘招孙悲怆欲绝,咬着手指继续前行,他走的很小心,努力不让自己踩到阵亡将士的残骸。
秦建勋和他父亲秦邦屏站在小山一样的尸骸前,身上脸上都是血迹,火光照亮他们呆滞的脸。
秦建勋缓缓朝刘总兵行了个军礼,呆了好久,还没说话,便放声大哭。
“大人!石柱儿郎们都死光了!”
“大伯和陈总兵被火炮打死!尸身都找不到!”
“大人为何现在才到!!为何!”
刘招孙神色悲怆,低头不语。
周围站着的白杆兵呆呆望向这边,他们如同木偶,动作迟缓,蓬头垢面身上都是血迹。
旁边裴大虎忍不住道:
“大人听闻浑河开战,一日奔走一百四十里,半个时辰前抵达沈阳,不让大家休整便立即冲阵。骑兵营伤亡三百多人,大人自己受伤不说,连金······”
刘招孙大声呵斥裴大虎住口,眼前又浮现金虞姬身影,他悲愤交加,想起白杆兵血战建奴的惨烈场面,跪倒在秦邦屏面前,大声道:
“刘某竭尽全力,还是救援来迟,连累白杆兵伤亡惨重,心中惭愧!请老将军责罚!”
秦邦屏呆了片刻,步履蹒跚,上前扶起刘招孙。
这位白杆兵名将,眼眶红润,仰天长啸道:
“来时破云遮月,去时干戈寥落!六千儿郎两千还,悲哉!壮哉!”
“若非刘总兵舍命救援,白杆兵全折损在此了!”
“听闻刘总兵当世英杰,今日见你为川兵这般拼命,奋不顾身,真乃大丈夫。老夫能与你这样的少年英雄相识,便是战死,也值了!”
浑河北岸响起低沉的海螺号声,后金大阵号鼓响动,两黄旗对刘招孙的反攻正式开始。
“秦将军,建奴马上就要总攻,请率麾下立即撤离,此地西北五里有座小山,那里有人马接应你们,我率骑兵挡住奴贼!”
秦邦屏哈哈大笑,摇头不语。
“秦将军,前次开原血战,一千川兵血洒北门,今日不可再全军覆没,求您给白杆兵留下一支血脉吧!”
刘招孙跪倒在地大声呼号,语带哽咽,泣不成声。
秦邦屏抬头望向西边残月,奋力爬上尸骸堆起的小山,俯视惨烈战场,怆然悲声道:
“石柱儿郎们!”
“奴贼杀了咱这么多儿郎,还杀了好些个辽人,眼下这群畜牲又来了,咱是逃走,还是报仇?!”
残月似血,寂静无声。
片刻之后,还未战死的白杆兵们一起发出最大声咆哮:
“报仇!杀光鞑子!”
“报仇!杀光鞑子!”
浑河火光冲天。
川老将隔着血海尸山,回望英雄少年:
“刘总兵,老夫听人说,你在浑江开原欠下几万条人命,发誓要拿鞑子人头来还,可有此事?”
“有此事。”
“好,今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