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得意,瞄准那个火铳兵,刚要松开弓弦,忽然感觉燃起的桥面,火苗好像变小了。
明军用什么东西盖住了火焰。
沙子?
光秃秃的桥面哪里会有这么多沙子。
正当雅克山感到疑惑不解时,河风吹散了桥面白雾。
接着,这名百战余生的正蓝旗巴牙喇,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远处,稍稍停滞的明军像一条苏醒的巨蛇,竟然又开始向前移动。
走在最前面的明军,如同不怕火烧的尸体,一个接着一个,前赴后继像扑倒燃烧的桥面上。
第一排冲上前的明军有十三人,是一个完整的鸳鸯战阵编制。
这些精锐本该冲上南岸,击杀数倍于己的建奴。
现在,两个长牌手走在最前面,顶着长牌一步步走向跳动的火苗。
他们身上红色的鸳鸯战袄很快和火光融为一体,战兵身体盖住火焰后,桥面明火减少了很多。
接着是第二队战兵。
也是长牌手在前,十三个人全都沉默不语,像木偶一样踏着整齐步伐前进,直到冲进火海前一刻,才爆发出一阵高亢激昂的呐喊。
“杀奴!”
“杀奴!”
最后,一个接一个倒在明火上。
第三排战兵接着前进。
他们神情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没有恐惧也没有兴奋。
只是踩着燃烧的尸体,前进。
雅克山长大嘴巴。
这一刻他已经被击败。
他刚才亲眼看见对面二十六名战兵,用自己身体压灭了火海。
这位正蓝旗最凶悍的巴牙喇,此时手中步弓已经放下,望着那些倒下燃烧的战兵发呆。
他怀疑那些扑火的战兵不是活人。
他不相信人有这样的勇气和忍受力。
直到明火熄灭,浓烟滚滚,四周散发着尸体被烤糊的恶臭。
这位凶残成性的巴牙剌,曾参与过对辉发海西等部落的灭族之战。
他亲手烧死过无数反抗大汗的敌人。
现在南岸漂浮的,是活人被烈火焚烧,血液沸腾时的味道。
“真的是人。”
雅克山喃喃自语,他跟随大汗打了十几年仗,不是没见过不怕死的敌人。
只是,眼前这支战兵身上展现出来的气质,已经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了。
他们到底是不是血肉之躯,或是被刘招孙施了魔咒?不知道疼?
他忽然感觉一阵彻骨的寒意,脊背像是被人突然浇下一盆冰水。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子竟然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想要离这些战兵远些。
阿敏上次在开原差点被这些人灭旗。
难道今日,正蓝旗也要遭遇同样命运?
雅克山还在发呆,直到桥面响起尖锐的竹哨,一队长牌手踩着地上还在燃烧的尸体,冲破黑烟,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后面紧跟着一排长枪手和镋钯手。
雅克山顿时感觉自己像突然被放在一片红色荒原上,千军万马正朝他踏来。
他转身望向周围,刚才还射箭很欢的弓手们,也在呆呆的望向桥面。
“射箭!快射箭!”
雅克山如梦方醒,大声叫道。
“守住浮桥,别让他们过来!千万不要·······”
雅克山话没落音,一个身材壮硕的长牌手冲到了桥头!
他不顾头上乱飞的箭雨,用汉语大声喊了句什么,一跃而下,砸在一群后金弓手身上。
一个体型瘦小的弓手被长牌手砸倒,不等他反应过来,长牌手抡起长牌,像挥舞大锤,狠狠砸在弓手身上。
那战兵一边砸,一边发出令人胆寒的大叫。
片刻之后,倒霉的弓手脑袋被砸成稀烂。
最前排的后金弓手被这个明军身上表现出来的气势吓住,竟然齐齐往后退几步,傻傻站在原地,不知道反击。
“杀了他!”
雅克山抡起重刀朝长牌手砍去,弓手们这时才反应过来,拔出顺刀,一群人费力将这个长牌手杀死。
刚刚抬头,桥上一下子跳下来四个战兵,和刚才一样,这四人刚跳下来,就开始疯狂攻击后金兵。
他们相互配合,攻击更有章法,很快就在上千弓手中杀开条血路。
雅克山望着他们身上的锁子甲,手中上的镋钯长枪火铳,忽然牙根有些发酸。
“一起上,杀光他们!快上!堵住缺口!”
后面黑压压的弓手抡起腰刀大棒,终于将这四人淹没。
南岸被这四人开拓出一块小小的空地。
源源不断的战兵从桥上跳下,一队队战兵立即结成鸳鸯战阵,在南岸展开。
长枪兵和镗钯手动作娴熟的刺杀周围后金弓手,后面的火铳手朝后金兵人群一口气扔完五颗石雷,然后就用燧发枪对人群猛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