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府大门,胖丫鬟见总兵回来,连忙出来招呼进去。
刘招孙哈口气,感觉手指快被冻掉。
腿裙上的鳞甲铁叶还在泛着寒光。
他从军营过来,走的太匆忙,也没换上那件厚实的大氅,此时正是隆冬时节,是冻死人的时候。
太阳刚刚下山,刘招孙感觉全身像被丢到冰窖里一般,哆哆嗦嗦跟在胖丫鬟后面。
两人走过照壁和前院,拐了几个弯,很快来到总兵府后院。
后院西南角一间两进的厢房,此时灯火摇曳,一阵淡淡的酒香从厢房里飘出来,刘招孙被酒香勾着向前走了几步,远远听见金虞姬和布木布泰在行酒令。
“玩得很嗨啊。”
刘招孙缩着脖子,从丫鬟手里接过件貂皮裹在身上。
已是掌灯时分,里面听到院门前有人进来,杨青儿隔窗悄视,正望见刘招孙朝这边走来,连忙对两人道:
“官人快冻死了,把火炭再拎个过来。”
布木布泰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忙活起来。
桌子上摆着十几盘菜肴,中间放着个酒壶,周围几堆嗑过的瓜子皮。
金虞姬和杨青儿都迎了出去,见刘招孙哆哆嗦嗦,杨青儿道:
“官人怎的回这么晚?”
刘招孙来不及答话,掀起门帘,刚进屋子,便感觉暖意融融,像是到了三月天。
金虞姬连忙叫:“芍药倒茶来。”
刘招孙才知道那胖丫鬟是叫芍药。
他捧着茶喝了口,见桌子上菜肴还冒着热气,三人都还没吃,连忙招呼她们一起吃。
“还是打仗好,打仗没这么忙,今天一天都没吃上饭。”
说着抓起两块蒸饼,就着羊肉乱吃起来。
金虞姬忙关了门,进来笑说:
“官人可是饿坏了?先吃饭,吃完一起行酒令!”
刘招孙见桌子上摆着几个酒瓶,随手拿起一瓶,空了一半。
刘招孙忽然拉住金虞姬。
“伤还没好,少喝些。”
金虞姬笑道:
“难得官人有雅兴,奴家好好陪你。老宋头说了,喝点不妨事。”
此时布木布泰脸色微熏,不知喝了多少,这蒙古女孩子,小小年龄便是海量。
“小丫头近来读书可好?”
“刚把先生打一顿,打了三个了。开原城没先生敢教她了。”
杨青儿说着,和金虞姬摆上张花梨圆炕桌子,丫鬟芍药蹲在外面火盆上筛酒。
布木布泰拎来个火炉,不知道别人在说她坏话,酒劲上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刘招孙。
“哥哥,我不嫁鞑子,嫁给你可好?”
刘招孙把筷子敲在布木布泰头顶。
“嫁你个大头鬼!明日给我好好读书去!再敢打先生,就把你送到赫图阿拉,给黄太吉当老婆!”
布木布泰酒醒一半,吓得不敢说话。
屋内渐渐暖和起来,金虞姬笑道:
“怎的这么热,都脱了衣裳才好。”
杨青儿瞥她一眼,道:
“要脱你脱,这些时日随官人去沈阳,是不是经常脱?”
刘招孙叼着根鸡腿,对金虞姬摇摇手。
金虞姬已将外面貂皮大袄子卸去,头上随便挽着髟赞儿,身上穿着件贴身短袄,身材分外妖娆,小蛮腰上有个月牙形状的箭痕。
“刚才谁说把官人灌醉,乘机那啥,这会儿又在这里假正经,罢了,我还是去和小妹妹玩。”
金虞姬说罢,回头望向布木布泰。
“小妹妹,还敢玩吗?”
“怎的不敢?”
布木布泰一副小太妹模样,拎着个酒瓶,坐下来和金虞姬划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