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坟地都被别人占尽。
村北倒是有座大山,村子里人叫不上名字,后来刘月儿才知道,那山叫做孔林。
不到大灾之年,村民绝不敢上山采果子打猎,更别说埋死人。
这座方圆几十里的大山,连同周边几十万亩良田山林,都是孔家老爷的。
孔老爷便是衍圣公,这位老爷宅心仁厚,遇到村民私自进山采猎,只是把人腿打断,第二次才会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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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闹闻香教,一直闹到夏天,闻香教的大柜是个识字的人,对孔圣人很尊重,没让手下来抢孔府。
就在大家心里一块石头放下时,天儿又变了。
八月间,从登州那边来了群当兵的,打得闻香教哭爹喊娘,一路向北逃来。
一股闻香教乱民逃走时经过刘家村,刘家村遭了殃。
闻香教乱民抢了刘家村几家农户的粮食,杀了两户人,后边追兵赶来,他们不敢停留,匆匆往西逃走。
八月底,村子里传来女人的哭声,被抢走粮食的那几家人,交不起租子,估计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整整一个夏天,刘月儿跟着爹爹和兄长,在烈日下收割庄稼,把麦子捆绑好,顶着大太阳肩挑背扛,把一挑挑粮食从地里收回来,放在晒谷场上晾干。
她被晒得全身黝黑,原本就不高的个子,更像个猿猴。
闻香教乱民闯入村子的时候,刘家的粮食刚好收起,藏在了地窖,没被闻香教发现。
追兵催命似得跟在屁股后面,只抢了几家粮食便匆忙逃走。
闻香教乱民走后,那支让他们胆寒的追兵紧随赶来。
刚被闻香教祸害,又要遭兵灾。
刘家村村民们蜷缩在各自家里,女人把身上涂满污泥,男人们透过门缝,小心翼翼打量外面路过的军队。
村东大路上忽然响起村民们没听过的哨子声。
接着,那些身披铠甲,手持长枪的士兵,排成整齐队列,一队接着一队从刘家村旁边走过,大路扬起滚滚烟尘,战马嘶鸣,鼓声响起,场面比刘家村过年赶集时还要热闹。
过了一会儿,从队伍中走出几十个士兵,士兵们都抱着鼓囊囊的布袋,朝村子这边走来。
“爹,他们要干啥?”
刘月儿靠在破门板后面,低声问她爹。
她没有朝脸上涂抹黑灰污泥,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够黑了。
刘老三回头望向两个儿子,攥紧手中扁担,摇了摇头。
一名身材壮实的士兵背着把他们不认识的火铳,拎着布袋快步走到刘家柴门前。
他昂头朝周围望了望,确定没有危险后,快速把布袋放下,转身离去。
士兵转身的那一刻,刘月儿望见他脸上沾满灰尘,村东那条土路可不好走。
刘月儿感觉一阵莫名亲切,忍不住低声喊道:
“你叫啥名字?”
背火铳的士兵回头望向柴扉,隔着门板缝隙,和躲在后面的刘月儿四目相对。
他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忽然又想起什么,只是对刘月儿傻傻一笑。
“俺叫刘月儿,俺去过曲阜县城。”
刘月儿还要说话,被他爹一巴掌打开。
“恁地不要命了,野丫头!”
这时大路那边传来急促的竹哨声,士兵连忙转身跑去,跑出去十几步,回头望向眼前这个破旧的柴扉。
等那些竹哨声和飞虎旗消失在红尘滚滚的土路上,刘老三才推开门板,拎起放在门口的布袋。
沉甸甸的,至少有三十斤重。
“爹,装的是啥?”
“粮食,这是啥兵啊?”
刘月儿捂着被打红的脸,呆呆的望向刚才那士兵消失的方向,竟然不觉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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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都交出来!”
两天后,几个穿着绸缎,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走到村子里,身后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
在白胖子的指挥下,家丁们挨家挨户开始收租。
他们很快把刘家村粮食收走一半。
轮到刘家时,刘老三挡在地窖前,怯怯问道:
“白老爷,为啥收这么多,去年只是三成。”
白胖子听了,一脸嫌弃,不耐烦道:
“今年不是闹闻香教吗?孔老爷受了灾,你们好日子过惯了,也该报答他老人家!把前几年灾荒时积欠的租子!一起还了!”
说罢,两个家丁推开刘老三,就要去拎粮食。
刘老三死死拦住,哭求道:
“老爷,咋说涨就涨,拿走了这么多粮食,今年冬天俺们吃什么?俺家三口子人,被闻香教烧了庄稼,只收两石粮·····”
“滚!”
白老爷一脚踹翻刘老三,指挥家丁把地窖盖子打开。
眼看刘家藏着的粮食要被拿走,家丁忽然身子一歪,一个趔趄,倒在旁边。
家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