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便知道了。”
杨青儿小心翼翼打开木匣,只见木匣内放着一小块丝绸,里面好像包着什么东西。
在夫君鼓励下,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将丝绸翻开。
丝绸里面包裹着根倒三角箭簇,锋芒已被打磨去,外边镶刻一层罕见的琥珀色玉石,将箭簇锋芒裹在里面,箭簇尾端还钻了个小孔,系上了根弓弦。
“这支箭簇年代久远,是义父当年征伐交趾,西南土人赠送给他的,据说是西汉古物,我自幼带着它,快二十年了,今天送给你,以后我若在外面打仗,它可护你平安。”
“啊,这般贵重,妾怎能收下!”
杨青儿捧着木匣,像是捧着夫君的心儿,在刘招孙的执意要求下,她最后才将这箭镞收下。
“夫君又要打仗了吗?这才休息几天····”
杨青儿欲言又止,见刘招孙脸上神色,她便知道夫君又要出征了。她知道自己劝说不了夫君,只好大声道:
“打仗不要冲前面,乔监军说你每次打仗都冲到最前面,那刀剑岂是长眼的?”
刘招孙望向西南方向,对诰命夫人笑道:
“放心,不冲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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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昌三年,正月初六,平辽侯在总兵府召集开原军队、民政、工坊以及商铺代表,开始讨论对辽西作战的具体事宜。
就在昨日,从抚顺逃出来的哨马向平辽侯禀报,中卫卫队张潮等人追击叛逆至抚顺城南时,遭到大股辽镇人马埋伏,张潮力战而亡,他带去的二十卫兵,全部战死。
程亮率领夜不收赶到时,东厂番子和宋应昇已经逃入广宁。
程亮评估敌我实力后,认为靠麾下百十号夜不收,不是几千辽镇人马的对手,若让对方骑兵迂回到他的后方,这一百精锐夜不收也将全军覆没。最后,他下令撤退。
就在程亮撤退的同时,复州、金州道路被辽镇破坏,山海关、广宁、锦州、宁远等地开始诛杀开原商户,辽东贸易公司在辽西的几个驻点,由于撤退不及时,被全部拔除。
换句话说,在开原水师从朝鲜赶回辽海前,辽东通往山东的水陆道路都已被祖大寿切断。
即便是平辽侯现在亲自出动,也已无路可去山东,除非开原军打下辽西,控制辽南。
山海关广宁等地求援的塘报,雪花一般发往朝廷,辽西各地总兵参将请求派边军精锐援辽,否则辽东不保,辽西亦将落入叛逆刘招孙之手。
时间恍惚回到了三年前。
今天刘招孙的开原,便是当年努尔哈赤的后金。
后金汗临终时的预言终于成真。
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能通过战争解决问题。
总兵府客厅,刘招孙望向密密麻麻的人头,语气坚定道:
“辽西两次偷袭开原,本官心怀宽仁,给过祖大寿机会,没想到他得寸进尺!这次竟伙同东厂番子,在开原杀我三百多军民百姓,还想刺杀本官,是可忍孰不可忍!”
抛开个人私仇不说,辽西将门,一直是这片土地上的毒瘤。祖家更是如此,他们勾结建奴,侵吞辽饷,残害百姓,驱使辽民卖儿鬻女,以满足自己私欲。
“所本官决意攻灭辽西,待粮草备足,完全调兵遣将后,立即开战!”
“开战!杀了祖大寿!”
“先占广宁,再占复州!”
众人纷纷响应。
刘招孙满意的望向厅内众人,直到望见邓长雄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邓长雄被免去第二军军长职务,现在的身份是中军卫兵。
“邓军长,有话请说。”
一声军长听得众人都是一惊,看来平辽侯已决定恢复邓长雄军长职务。
邓长雄举手向平辽侯行了个军礼:
“刘总兵,五个近卫军刚参加赫图阿拉之战,休整不过两月,新兵暂时补充不上,若再大战,怕是力有不逮。”
刘招孙点点头,赫图阿拉之战太过激烈,各军伤亡惨重,这都是事实,比如第二军几乎伤亡过半。
平辽侯望向戚金,向这位戚继光的嫡系传人请教:
“现在开始招募新兵,最快何时堪用?”
戚金不假思索回道:
“最早要到三月份,燧发枪操纵复杂,新兵没三个月训练根本不够,而且,眼下还在正月间,兵源也不够。”
刘招孙环顾四周,焦虑问道:
“开原难道没有生力军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泰昌二年,战兵骑兵南征北战,打仗几乎一刻不停,都已是疲惫不堪,哪有还有生力军。
这时客厅中忽然响起一句蒙古语,声音不大,众人却是听得真切。
“总兵大人,外番算是生力军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客厅角落里,一个蒙古商户正怯怯望向平辽侯。
刘招孙笑着朝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