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跳帮接舷,到福船甲板上!咱们火炮打不过朱印船!”
韩超在趴着船舷大声喊叫,东家他身后站着群水手,手里拿着挠钩灰瓶,裴大虎带着一众手下来到水手身边,众人目不转睛望向百步外的朱印船,迎接即将到来的接舷血战。
朱印船忽然火炮齐发,十多门佛朗机炮喷射白烟,拳头大小铁球呼啸而至,落在福船四周。
一发炮弹击碎船窗,撞进舱底,里面传来一阵女人尖叫。
沈炼脸色惨白,绣春刀咣当掉落甲板。
“倭人就要登船,你现在去哪里?打不赢,船上人都要死!”
裴大虎抓住沈炼,将他拽到船舷。
魏昭用船尾佛朗机炮还击,两颗铁球落在朱印船前面,溅起两点水花。
“你来打!靠近再打!”
家丁头子一把抓过个水手,这水手也懂发炮,怯怯望魏昭一眼,动作娴熟的装填炮弹。
“老子是天津第一刀,好久没砍人了!”
魏昭拎着腰刀,蹬蹬爬到福船二楼,举起双刀,护卫在杨镐身前。
“老爷,小的来保护你了,老爷,您没事吧。”
“闪开,别挡住老夫射倭寇。”
杨镐将鸟铳平举,瞄向五十步外朱印船上的倭国武士。
福船水手们手执长矛和挠钩,飞爪都挂在左舷上。
裴大虎等人拿着鸟铳,长枪、镋钯、飞斧、圆盾,二十个人摆出三个小三才阵,隐秘在水手后面。
“今天就用戚爷爷的阵法对付这些倭寇!”
福船风帆消失不见,缆绳都被砍断,所以无论是长矛交战,还是短兵交接,在这里都没有什么问题。
“倭寇又要开炮了,都把身子伏底,炮子儿不长眼的!”
裴大虎放下远镜,对众人大吼一声,也不管前面水手有没有听见。朱印船已在三十步外,又是一片闷雷轰鸣,十几个黑色铁球贴着海面,朝福船甲板砸来。
吴霄举起大弓,将弓弦拉成满月,扳指刚要松开,只听“嘭”一声,他左手十步处船舷忽然被炮弹击中。
一枚三斤重的佛朗机炮弹重重砸在桦木船舷,将船舷打碎,飞溅起一阵密集的木片。
铁球威势不减,斜斜弹射到甲板上,直接撞向一名手持挠钩的水手。
水手身体像西瓜崩裂一般,碎成一片血渣
周围几个水手被迸飞的木屑击中,顿时血流如注,倒在地上翻滚嚎叫。
忽然,眼前黑影急速飞来,吴霄把头一缩,一根迸飞的木钉擦着他发髻飞过,嘭的一声重重射入身后桅杆,桅杆被撞得嗡嗡之响。
一条半截人腿忽然飞到吴霄面前,飞溅的血水落在他脚下官靴上。
吴霄久经战阵,比眼前血腥十倍的场面他也不是没见过。
大弓弓弦震动,侧前方二十步外,一名探出船舷的朱印船水手应声跌落大海,水手手中握持的挠钩将他缠在半空,倭人一时没有死去,在半空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嚎。
吴霄从箭插中抽出支轻箭,也不瞄准,飞速给那倭寇补上一箭。
“杀!!”
“轰!”
福船船尾弗朗机炮同时开火,周围鸟铳手也开始射击,朱印船来到二十步位置,无法躲避,被佛朗机炮接连命中,甲板上传来倭国水手一片惨叫声。
这时,两边火炮炮身都已滚烫,炮击暂时结束。
炮击结束,两边火铳手开始互相对射,倭国鸟铳性能精良,不过和裴大虎等人手中的鲁密铳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不过他们人数更多,对射开始不久便占据上风。
吴霄箭步飞上望杆,握持大弓朝朱印船射箭,他连射五箭,五箭皆命中目标,箭支势大力沉,五箭都是一发毙命。
“老子最恨落井下石,乘火打劫之辈,死!”
吴霄的第六支箭射向十五步外倭国武士,箭支力道十足,快若闪电。
“死!”
正在指挥水手登舷的黑衣武士,闻声而动,侧身一记拔刀斩,竟然将吴霄射出的重箭劈成两半。
“好快的刀!”
吴霄伸手取出支大箭,搭上弓弦,远处那个黑衣武士已捡起杆长枪,朝他冷笑。
“不好!”
吴霄飞快跳下望杆,身后嘭一声响,前面的挡木板被击碎成片,纷纷扬扬砸在他头上。
吴霄翻滚卸力,身子稳稳落在甲板上。
不等站稳,身后传来箭支破空之声,他急忙又翻滚躲避,只听砰砰两声,两根重箭深深插在甲板木板上,箭羽还在轻轻摇动,发出嗡嗡响声。
回头看时,朱印船甲板上,一群倭国水手正在用长枪突刺福船,黑衣武士已经消失不见。
“倭国遁术?”
吴霄只觉头皮发麻,不顾耳边中弹的水手惨叫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