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不语,孙传庭一时竟哑口无言。
这时杨镐忽然开口道:
“如何无兵可掉,蓟镇满桂,与护国公交情匪浅,康监军莫非忘了此人?”
康应乾哈哈大笑。
“满桂,胡人也!杨阁老想让他进入陕西,怕不是饮鸩止渴。蓟镇军纪,无需本官多言,万历一朝,九边哗变次数最多的就是他们!再说陕西没有客军补给,让蓟镇去和开原军抢粮食吗?”
“这便又是康监军无知无畏了,亏你还真是监军出身,可知满桂麾下多为蒙古马兵,马兵补给,与步兵大不相同,蒙古骑手一人三骑,往返可行五百里,不耗沿途一粒米。”
两边剑拔弩张,各不相让。
邓长雄、王二虎、王增斌等武将则沉默不言,没有加入文官之间的争斗。
刘招孙目光扫视众人,示意康应乾杨镐两人稍稍平静。
作为上位者,他没有立即表态,而是从容道:
“诸位的意思,本官知道了。康监军主张不出兵,杨阁老主张出兵,乔监军,你以为呢?”
刘招孙抬头望向乔一琦。
乔一琦早按捺不住,脱口而出道:
“陕西自不必说,山西河南两地官员,对咱们一直若即若离,采取旁观态度,眼下京师可调人马太少,不过千人,前往陕西,一旦败亡,山西河南各地也将生变,以为开原可欺,再说,京师不是在传言,说护国公命不久矣”
乔一琦立即住口。
众人鸦雀无声,不敢抬头看刘招孙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护国公长叹一声,不急不缓道:
“不错,相者说,本官杀戮深重,命犯紫薇星,元神不聚,豺心狼行,乃夭亡之相。”
“再兼戎马倥偬,旧疾未愈,急忿怨痛,已有积伤。”
“所以,本官耗不起,唯有速战速决,想那张江陵变法,十年才见成效。今时不同往日,十年时间改革,怕是不够了,而且本官恐怕还没有十年”
一众心腹听了这话,都是面面相觑,脸上纷纷露出惊恐之色。
孙传庭低声道:
“敢问是哪个相者给护国公算得卦?”
刘招孙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才道:
“本官和诰命夫人一起去的,旁人不知道,就在左安门外,一个盲眼老翁,姓柯,幌子上写的是柯半仙。”
“柯半仙?”
孙传庭和沈炼互看一眼,两人大笑:
“护国公,你有所不知,这瞎子给袁知府、宋应星都算过,他说袁知府五年平辽,还说袁知府三年之内会有血光之灾,被皇帝凌迟处死,肉都被百姓割了吃。”
护国公听孙传庭这样说,顿时来了兴致,此前他根本不知道这事。
看来这位老瞎子算命也是很准的,只是生错了位面,如果在另外一个世界,可就真是神算子了。
沈炼在旁补充道:
“那还是四年前,也就是万历四十七年给袁大人算得,当时袁大人刚刚考完会试,准备返乡,被几千想要入宫的阉人挡住了去路,所以才找柯瞎子给他算命。柯瞎子只是个菜老农,几个儿子死在辽东了,就出来胡乱算卦,他还给宋应星算过,说宋知州大富大贵,位极人臣,只因为宋应星给了五枚铜钱”
裴大虎听了怒道:
“这老东西胆儿真肥,嘴巴也歹毒,竟敢骗到护国公身上了。明日便把他拿下。”
刘招孙大笑,宋应星马上就要去西伯利亚挖土豆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位极人臣。
杨镐朝裴大虎使了个眼色,裴大虎连忙道:
“护国公不必多虑,吴太医与宋医官都说了,这次他们开得的黄帝内经里的古方子,药到病除,只要两个疗程,旧疾便好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
刘招孙对部下出现分歧早有心理准备,只要站在各人立场上考虑问题就能想明白。
只要一切顺利,张嫣为护国公延续香火,将来康应乾必是新朝权贵,至少是勋贵一类的人物。
而这次西征陕西,若有个三长两短或其他变故,康应乾这些年的隐忍付出便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而杨镐则是立足长远,他曾在陕西做过推官,知道当地情形,陕西决不可放任不管,否则一旦流贼流窜中原,女婿便是真的称帝,也将面临遍地烽火的窘境。
而且,从私心来说,他和武之望交情匪浅,关键时候,还是想保一保这位老友,按照康应乾派锦衣卫抓人的方法,武之望是绝对活不了的。
刘招孙抬头望向邓长雄,军队代表一直没有发言,是时候听听他们的意见了。
“老邓,现在有多少兵可以出动?”
邓长雄早想到这个问题,连忙从怀中取出个小册子,对着册子道:
“回护国公,除近卫第一军,其他各部主力都在各方驻守,防御或镇压潜在敌人,京城还能调动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