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年九月底,西征军全面收缩,河南陕西等地骑兵接到命令,纷纷向河曲收拢。西征军彻底放弃对中原流贼的堵截,将兵力聚集在山西西北角的河曲城,准备在这座晋西北小城和李献忠决一死战。
各股流贼之间互不统领,加上其他贼匪正忙着在河南劫掠,所以李献忠对开原军的动向一无所知。
直到他侄子一只熊在史家山遭袭,李献忠才意识到,开原军已经摸到了鼻子底下,而且准备扼守河曲。
不管开原军想要做什么,李献忠都要尽快攻克河曲,灭掉这支孤军。
九月三十日,河曲县衙大堂。
半月前开原军攻克河曲城后,县衙便成了西征军的中军大帐。
精疲力竭的邓长雄在这里召集各路将领,向大家介绍接下来的河曲血战该怎么打。
大堂两边坐着孙传庭、王增斌、程亮、魏昭、王长之等将官。
史家山之战爆发前半个月,邓长雄便出动上万人力加固城墙,加宽护城河,又引入黄河,使得护城河宽度比之前增加了一倍不止,他还令辅兵对河曲段黄河河堤加高,在县城头顶上积蓄洪水,如果战败,开原军便将掘开黄河,和十多万流贼一起,葬身鱼腹。
八金刚败亡后,大批流贼被开原军俘虏,人数达到上万之众,加上城中幸存的百姓,人手超过两万人,用这些人来加固工事城防的完全足够。
随西征军而来的训导官是近卫第十二军总训导官齐猛,听这名字很是凶猛,其实是个瘦瘦高高的秀才,据说此人是开原总训导官森悌的高徒,不过这人看起来很是拘谨,只会背诵开原军律和战兵操典,乍看起来,和森训导官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近卫十二军像个大染缸,开原军中的各路老末,都在这里聚集,所以它才是倒数第一。
除了加固护城河和城墙,城外的壕沟拒马铁蒺藜,该设置的一样也没少。
邓长雄用兵,受护国公影响巨大,所以总是兵行险着,除了这些准备,他还下令辅兵出城拆除掉河曲县方圆十里的所有房屋,并在周围村庄的水井、溪流里投毒。
此外,河曲县周边树林被骑兵一把火烧掉,通往外界的驿道、小道都被辅兵挖断,仅留一条小道供史家山伏兵通行。王增斌他们撤回来后,这条小道也被截断。
京师左安门。
瓮城之中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之声,近卫第十四军的新兵们正在练习长枪突刺,戚金陪同护国公登上瓮城,检阅这些即将成军的新兵。
“手中有兵,仓中有粮,心中才不慌。”
刘招孙满意的点点头,八九月间,京师又有五名御史因各种罪名遭到举报揭发,经过沈炼等人审问后,护国公迅速对其抄家,当罪犯流放边地。
商会贸易所得、抄家、对运河的控制,这三项收入成为支撑开原体系扩张的三大支柱。
截止十一月初,开原成建制的军队已达十一万人,而且还在迅速扩张之中。
刘招孙正要询问戚金这些新兵何时可以增援陕西,忽看见乔一琦满头大汗跑过来,语无伦次道:
“中毒了!中毒了!”
刘招孙眼前一阵晕眩,差点摔倒在地,裴大虎连忙上前扶住。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谁中毒了?”
“诰命夫人,早上喝了皇帝赏赐的烧割,不到两个时辰就······”
“我要杀了朱由检!”
自从刘招孙升为柱国,天启皇帝隔三差五,便借着各种由头,给护国公赏赐。
赏赐的礼物很固定:
鲜猪一口、鲜羊一腔、甜酱瓜、茄、白米两石、酒十瓶、银八宝八十两、甜食两盒、干点心两盒、割烧一份。
刘招孙大叫一声,拔出雁翎刀,却不知要砍谁。
“十三爷!”
裴大虎嚎啕大哭,泣不成声:“若不是你今日走的匆忙,错过了这宫中赏赐,怕也…”
和诰命夫人相处时间不长,然而他对这女子还是有感情的。
突然听说他被人害了,刘招孙心口一阵绞痛,口吐鲜血。
“走,回府!杀人!”
刘招孙红着眼睛,拎着雁翎刀往前走,乔一琦拔出燧发短铳,紧跟其后。
沿途听到风声的京师百姓,都像见了瘟神似得,远远躲开护国公一行。
脚下的青石板路好像比往日长了很多,走了很久,护国公前围满了人,诰命夫人的丫鬟锦儿哭着跑上来。
“夫人呢?”
“在,在里面,奴婢罪该万死·····”
刘招孙面无表情从锦儿身边走过,推开门,几个太医丫鬟跪倒在地,呜呜哭泣。
地上一片狼藉,张嫣披头散发,仰面朝天,兀自死不瞑目。
往日明亮的眼眸变得浑浊不清,她口鼻流血,身体僵硬,已是死去多时了。
“护国公,还请保重······”
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