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故地重游,他是来杀人的。
他要给他妻子报仇。
刘招孙对张嫣谈不上多少感情,除了鱼水之欢,他对张嫣的印象很淡漠。
很多时候,他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值得自己眷念。
可是当得知张嫣死去的那一刻,他感觉像被人剜去了一块血肉。
这个女人一心爱慕自己,或许只是单纯的喜欢,或许有其他目的,他不愿再去多想,他见惯了阴谋诡计。
现在,张嫣死了,七窍出血,临时前还热好了皇帝赏赐的割烧,等着夫君回家享用。
现在,诰命夫人死了,成了一具恐怖的尸体。
如果说金虞姬是白月光,杨青儿是政治联姻,那么张嫣无非就是烟火气,是食色性也,让他真正品尝到了女人的滋味。
现在,张嫣死了,开原的鼎立三足,缺了一根足,他苦心维持的平衡局面很快会被打破,混乱与无序即将来临。
护国公能想象到康应乾惊慌失措的样子,以及老康抖动的胡须。
苦心经营,最后都成空。
张嫣死后,不知这位热衷权力的监军将何去何从。
原本历史上,崇祯十七年,顺军破城后,煤山战神砍断女儿胳膊,逼死皇后周氏,逼着懿安皇后张嫣上吊殉国。
在这个位面上,朱由检派太监毒死张嫣。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张嫣总要被朱由检害死。
穿越者回到现实,目光所及,大殿内狼藉一片。
地上到处都是撕碎的奏章和打碎的器皿,祥云龙纹的幕帘随风摇曳,幕帘后面人影晃动。
地上躺着宫女的尸体,一滩滩血迹让人晕眩。
刘招孙也不管这些是不是天启皇帝嫔妃,对着幕帘吼道:
“朱由检,滚出来!”
喊声在大殿中回荡着,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久久没有离去。
“朱由检,滚出来!”
雁翎刀斩向帘布,左劈右砍,直到将布满血迹的帘布砍成无数碎片。
朱由检静静坐在屏风后面,天启皇帝皇帝坐在一张梨木圈椅上,披头散发,椅子旁靠着把长剑,脸上身上都是血。
“你这禽兽,临死还要杀宫女!”
朱由检抓起宝剑,有气无力指向护国公,帝王气势荡然无存。
“那是朕的嫔妃,朕不能让她们受辱!”
刘招孙长大嘴巴,喉头蠕动。
“刘招孙!你这禽兽!可恨朕不能杀你,不过,南方士人会杀你!八十万藩王宗亲会杀你,人心道统会杀你!刘招孙,你·····”
护国公望着表情扭曲的朱由检,眼前浮现出张嫣口鼻流血的画面,刘招孙的面目也渐渐狰狞。
两个疯子相互怒视:
“朕朕朕,狗脚朕!朱由检,陕西中原大乱,你还要添乱!”
“本官努力维持大明,西南叛乱便平定西南,辽东乱起就攻灭建奴,现在又对付罗刹国,对付红毛夷,平定陕西流賊,!我本准备送你去济州岛,和你兄长团聚。你身为天下之主,心中却只有自己,我挡在前面流血,你却在背后捅刀子!”
刘招孙挥刀斩落天启皇帝一缕头发,怒道:
“杀我便罢了,连诰命夫人也不放过,朱由检,你可知,没有我,这大明不知有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朱由检望着飘落地面的断发,精神恍惚,愤然提起长剑骂道:
“刘招孙,你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没有你,大明便不会有这么多战事!没有你,泰昌皇帝不会御极三年便驾崩,没有你,延绥镇不会闹饷,更不会有陕西流賊!没有你,辽东也可平定,你,就是罪魁祸首!”
“朕为信王时,无时无刻不想替父兄报仇,自登基之日起,就想着如何扳倒你!如何将你挫骨扬灰!”
刘招孙杀气腾腾道:“你这么想杀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天下权柄,有你无我!可恨朕有心杀賊,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刘招孙神情复杂,上下端详朱由检,望着这个乾刚独断自以为是的少年,望着这位操劳国事过早衰老的君主。
有那么一刻,护国公如明粉附体,开始同情朱由检,无论他的年号是崇祯还是天启。无论他曾怎样对待自己,他都是个可怜的人。
护国公眼中神色变动,沉默许久,最后,目光望向血泊里的妃嫔。
此时乌云散开让阳光洒落,照射在金碧辉煌的紫禁城角楼。
那些年轻美好的生命,因为朱由检的轻举妄动,莫名其妙成了皇帝的陪葬品。
就在他苦苦搜寻一个让朱由检活着的理由时,在陕西,在河南,几十万或者一百万饥民,正在吃自己或别人的儿子或女儿。
那么,谁该为这些人负责?
是自己,是大明官吏,还是眼前这个疯狂的年轻皇帝?
最后,刘招孙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