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背对林宇道:“不要,杀他。”
林宇根本没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抡起狼牙棒,一棒抡下去,梅间尺试图举刀格挡,少年哪里是林宇对手,那把腰刀被震断成两截,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
梅间尺被弹飞五六步远,挣扎着刚刚站起,狼牙棒再去挥下,直接将他半个脑袋砸烂。
林宇一脚将尸身踹开,恶狠狠瞪向周围。
尾随沈炼身后,准备入城的张春家丁,此刻都想混入城中。
林宇将一人多高的狼牙棒往地上一拄,如门神般站在缓缓下沉的千斤闸前,对蜂拥上来的叛军吼道:
“不怕死的,就上来!”
狼牙棒砸向冲到最前面的家丁,径直将那人打飞,剩余家丁见状,都发了声喊,拔出腰刀齐齐杀来。
林宇一手护住沈炼,一手用狼牙棒格挡不断砍来的兵刃。
守军在城头催促林宇快进城门,千斤闸就要合上了。
林宇无动于衷,拖着遍身是血的沈炼,且战且退,身边中军卫队几名卫兵用火铳掩护,还有近卫第十四军的几名长枪兵,冷不丁朝对面家丁刺出一枪。他们很快退过护城河,吊桥上的绳索被叛军砍断,桥已经收不回来了。
千斤闸是瓮城最后一道防线,张春的家丁们也不再近身格杀,而是纷纷取下步弓,击中对三十步外的巨人攒射。
林宇背对护城河,用身体挡住大箭,五六支重箭射入腰背,所幸他披戴两层铁甲,外面还套着层厚棉甲,大箭并不能给这头狂暴巨兽造成致命伤害。
沈炼失血过多,从昏迷中醒来,对林宇道:
“林兄弟,你走吧,沈某杀戮太多···”
林宇喉头蠕动一下,没有说话,此时他才发现,身边的战友只剩五六人,刚才掩护他们的那队长枪兵都被射成了刺猬,几个受伤未死的,被张春家丁冲上来,正在补刀。
林宇一手护住沈炼,一手拍打胸口,拎起地上一根折断的长枪,奋力朝敌人投去···
左妙晴穿着救护兵制服,穿过狼藉不堪的南北街道,跌跌撞撞来到紫禁城午门。
这里是民政临时驻地,所有物资都要到这里才能拿到,
经过左安门时,她会想起沈炼,一种淡淡的情愫弥漫心头。
沈炼害左家家破人亡,父母惨死,左妙晴忘不了这个男人。
可是,他护卫她从正定府杀到京师,从京师杀到天津,又从天津逃亡山东,为了她,得罪许显纯的外甥,为了她,几次差点丢了性命。
从在福船上拼死护卫自己的那一刻起,左妙晴已经接纳这个男人。
左妙晴跟在刘月儿身后四处领取伤兵营所需的物资,主要是些蜂蜜和纱布,还有止血的滇西白药,不过这种药现在很稀缺。
刘月儿风风火火,气场强大,镇抚兵见到她都要瞩目行礼,刘月儿不止是开原高级别民政官,她的另一个身份是杨通的妻子,而杨通则是镇抚兵的最高长官。
“兵荒马乱的,好多叛军奸细,昨日剿了一处巢穴,杨通他们杀了几十个奸细,以后来取纱布蜂蜜,左姑娘就不要亲自来了,让辅兵们过来就好,等沈百户回来,你们还要成亲呢,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好给他交待,蓑衣卫那群人凶得很····”
不等刘月儿说完,左妙晴脸上唰一下就红了。
刘月儿却是大大咧咧,兀自坐在马车里说个没完,她精力充沛,脾气火爆,平日在民政做事起来像是个男人,好多男人都比不上他,如今已成为民政司长谢阳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马车在前面停下,一队沿街巡逻的战兵拦下马车,进行例行检查,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
刘月儿强压住怒火,几次要冲出去和那带队的新兵旗队长理论,左妙晴拦住她,语气轻柔劝道:
“刘掌柜,今日天津卫有支援军赶到,被叛军击溃,一股人马辗转永定门城下,好多人受了伤,他们怕混进来细作,所以查得紧一些。”
刘月儿怒道:“查得紧也该去查那些战兵,查我们民政干什么?等回头一定告到护国公那里去,近卫第十四军军长简直就是榆木脑袋···”
两人说着,马车已经驶到永定门瓮城,刘月儿撩开车帘,远远望见瓮城内密密麻麻摆着百十具尸体,看他们身上的铠甲鸳鸯战袄,明显不是开原军。
守军在瓮城设置了伤兵营地,方便临时安置伤兵,那些战死士兵的尸体都被远远运走,免得留下影响士气。
“咋死这么多人?”
刘月儿解释道:“都是城下的败兵,天津卫所兵,守军拉他们上来时,叛军隔着护城河射箭,很多人被箭射中,能活下来的都是少数。”
她说着,抱着一堆蜂蜜纱布跳下马车,大步朝伤兵营地走去,迎面过来几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救护兵,连忙从左妙晴手中接过蜂蜜和纱布,朝那些大声惨叫的伤兵身上涂抹。
一些救护兵则用烧红的小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