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字建斗,号九台,南直隶常州府人,明末著名抗清将领。原本历史上,卢象升于崇祯十一年1639年在巨鹿对抗清军,英勇战死。
因为武定皇帝的出现,这位悲情英雄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可以说完全偏离了原本历史轨迹,在这个位面上,他没有战死,效忠的对象,也从大明变成了大齐。
泰昌二年,沈炼林宇等人大闹京城、击杀锦衣卫,烧毁教坊司,导致当年的会试未能如期进行——坊间传言礼部尚书的一个相好,在教坊司大火中被烧死,老爷为情所困无心监考,皇帝又不管事,所以那年的会试直接取消。
这种传言听起来未免太过扯淡,不过卢象升的科考之路,确实因此蹉跎了三年。
三年后,也就是武定元年,卢象升再次赴考,顺利考中进士。
那年殿试,主考官便是武定皇帝,所以抡起师生关系来,刘招孙还是卢象升的座师。
刘招孙病重时,内外政务皆由首辅代理。杨镐老成谋国,慧眼识珠,初见卢象升,便知此人非池中之物,对他火线提拔,直接将其任为户部主事,当成武定皇帝心腹来培养。
按照儒家伦理标准,虽说卢象升生长于明朝,然最后在新朝科举,入仕大齐,又有皇帝、国丈知遇之恩。所以他为官后,不惧流言,一直对大齐忠心耿耿。
儒家忠的核心是,食君禄,为君死。
魏晋之际,嵇康为司马氏所杀,临死将其子嵇绍托付好友山涛,后嵇绍出仕晋朝,任侍中,八王之乱时,他以身为晋惠帝挡箭,壮烈殉国。为后世忠臣楷模,所谓“颜真卿骨,嵇中侍血”,便是这个道理。
后来流贼东进,山东形势不稳,卢象升被外放山东,准备接替袁可立空出的登州巡抚位置,平定山东。不想京师突然生变,登莱亦被流賊占据,卢象升只能跟着十四军来到临清,他先在邱县做了个县官,协助处理临清民政事务。
回想起来,武定皇帝和卢象升没怎么打过交道。
“臣恳请陛下收回诏命,还临清一个太平,临清刚刚经历兵祸,不可再乱了。”
武定皇帝对这位历史名人本就不熟悉,加上他性情冷漠,望向卢象升的目光更显锐利。
“卢知县,你可知今年五月,京师沦陷,是何缘故?”
厅中一众人等纷纷望向卢象升,自从“南狩”临清,皇帝便完全像换了个人,不仅外表发生改变,连言行举止也明显和从前不同。
皇帝行事狠辣决绝,杀戮心渐重,如果需要作者帮蒲刚他们用一个词语形容现在的武定皇帝,那便是黑化。
皇帝从没这样和臣下说过话,对卢象升算是第一个。
章东瞟了瞟这个皮肤白皙手臂粗大的文官,感觉此人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气质,章麻子也是老江湖,一眼便看出这知县是个练家子,武艺不凡,他心中暗道:
“皇帝对姓卢的如此上心,和他说这么多话,可见这人非等闲之辈。”
卢象升旁若无人般,迎向皇帝锋刃般锐利目光,毫不避讳道:“臣斗胆一言,若有唐突,请陛下恕罪。”
武定皇帝微微点头,卢象升立即道:
“陛下,京师之败,败在天时地利人和,非战之罪,纵使各路援兵及时赶到,亦是回天乏力,无可坚守。”
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也没占到,失败便是必然,刘招孙盯着卢象升,听他继续说下去。
“瘟疫、旱灾、蝗灾肆虐北地各省,此为天时不利;陛下年年征战,早已耗空明国国力,仍要穷兵黩武,陕北一带,已成炼狱,即便没有张自成李献忠,也会有李自成张献忠,百姓不甘活活饿死,所以只能追随闯贼,这些人,是杀不尽的,此为丧失人和;至于地利,陛下短短三五年间,便做了其他帝王三十年做不到的功绩,赫赫战功之下,然而疆域太大,各地齐军最后彼此失联,坐守孤城,被各个击破···”
武定皇帝有些失望,印象中卢象升打仗确实厉害,与流贼交战,屡战屡胜,被称为卢阎王,然而谋略不足。
这些道理大家都懂,是没有营养的王道霸道之论,也是七年前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刘招孙当时喜欢说的话。
“臣冒死谏言,陛下当遵从天道,休养生息,施行德仁,与江南南明消弭兵戈,不可再穷兵黩武,使生灵涂炭····”
可是南明那群人不愿消弭兵戈,他们遇强则弱,遇弱则强,完全和铁血大宋是一个路数。这样对手,刘招孙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持续半年的瘟疫战乱让北地各省损失百万人口,河南、山东各地田地大片抛荒,人少了,米价却一直没跌下来,不仅没跌,还在一路暴涨。商人捂价惜售,与州县衙吏勾结,拉高粮价,逼迫百姓借贷,等还不起时,便让百姓卖儿鬻女,等灾荒过去,再把低价买来的穷人子女高价转出去,又赚一笔银子……
这样的奸商滑吏,刘招孙一个也不会饶过。
武定皇帝神色阴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