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了这一点,以张家口为基地,从全国各地采集商品,然后往返关内外,从事贩贸活动,为后金政权大量输送粮食、衣物、炊具等基本生活物资。
后金以人参、鹿茸、兽皮等贵重物品交换,于是双方建立起良好的双赢关系。
努尔哈赤战死后,皇太极刻意隐藏实力,一面偷偷与晋商贸易,后金八旗所需的全部的火药、八成的粮食和超过六成的金属,都来自“诚信”通天的晋商。
在这种双赢关系下,赫图阿拉得意得以将劫掠来的财物、古董和金银购变成粮食,来养活被掳掠来的蒙古、生女真、汉人数十万人口。
在浑河血战结束后的三年内,后金粮价暴跌,人口持续膨胀,进入黄金发展期。
而以范家为核心的晋商集团,仅在天启二年便获利五百万白银,由于得到后金全力支持,晋商几乎垄断了外东北贸易,甚至把触角伸向了西伯利亚、莫斯科、彼得堡······东起大坂、神户、长崎、仁川,西到塔尔巴哈台、尹犁、喀什噶尔,都留下了山西商人的足迹。
如果照这个速度,范家进入欧洲市场,与犹太人商场决战也不是什么梦想。
可惜,好景不长,不等皇太极入关,赫图阿拉便被刘招孙攻克,建州八旗彻底覆灭,晋商在辽东开辟出的商业体系土崩瓦解。
太初四年,旧历正月初三,当范永道得意洋洋地沿着游廊绕过映柳湖,顺着七颗古松夹道的石阶踏上草香坪时,勐然在草坪纷乱的杏林中听到一阵少女欢笑声。
“咳咳。”
范永道大声咳嗽两声,杏林中两个亭亭玉立的小丫鬟立即仓皇逃出,见是老爷在这里,连忙脸色绯红朝远处去了。
“小妮子不老实!花了大价钱的!”
范永道咒骂两声,想起去年在一位淮扬商人手中花了五十两,顿时觉得有些不值。
在八味堂八进园林府邸中,题刻、匾额、楹联俯首皆是,其中范永道最喜欢的楹联便是眼前这副。
这副楹联乃是前些年他亲自题写,那时范家生意正值巅峰,可谓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范永道每日花天酒地,每当逢年过节,范府上演唱昆曲的班子络绎不绝,遇到范家老爷过寿,周围街道上马车拥堵,连晋阳巡抚都要亲自来贺喜········
可惜一切都已过去。
范永道掀起青缎棉帘,走进侧边厢房,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厢房角落,乌木条桉上的云纹青铜博山炉里正鸟鸟地散出一丝爽心的檀香。
范老爷端起桉几上一杯热腾腾的碧螺春,刚刚挨着嘴唇,忽听外面有人喊:
“梦龙。”
梦龙是范永道的字。
听声音是赵账房,赵账房是前明的举人,因为支持张春叛乱,被革去了功名,处于对大齐的仇恨,自将身份,做了范家的账房,兼着师爷。
范永道对这位落魄举人颇为看重,两人兴趣相投,赵师爷年长,范永道虽为东家,却尊其为兄,赵师爷因此做事更加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进来。”
赵账房端着一个算盘,站在了门口。
“梦龙,满掌柜差人来送信。”
“哪个满掌柜?”
“满天星,几年前皮草行倒闭,跟着小姨子逃去朝鲜国的那个,”
“他这掌柜做得舒服,欠了一屁股债,拍拍屁股就去朝鲜了,还带着小姨子。听说那可是个美人儿,他给我写信作甚?”
“梦龙,我看他不安好心。”
范永道拆开信封,就着西窗下草草读了。
“啥?去朝鲜国给百姓存银子,只赚不赔,一本万利?存一千两给十两,这个奸商!”
“梦龙,我说了你莫要和那奸商置气。他必是在朝鲜赔了钱,或是让刘招孙的人扣了,想哄骗我们也过去。”
“八毛货!他满天星竟然把我当傻子!”
“梦龙,”
赵师爷小心翼翼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们八味堂原来靠的是后金,有皇太极努尔哈赤当靠山,日子过得别提多带劲儿,可如今这世道,黑白颠倒,城头变换大王旗,刘招孙这家丁也能当皇帝,这年头,你还看不清吗?有刀子便是爷,眼下陕西山西,都让大西这群草寇管着,虽说张自成暂时没动咱们范家,保不齐他只是把咱们当肥猪养,什么时候就拿咱们开刀。”
“说到底,还是得和齐国打交道才行啊。”
赵师爷这番话,范掌柜何尝不知。
这些年山西不太平,先是李献忠打过来,完后是邓长雄杀回去,现在又来了个张自成,每一次兵乱,都要问他们范家要钱要粮。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像范家这样规规矩矩的走私贸易,时不时给蒙古人、建州人透露点情报,自己不杀人不放火,不过是想多赚些银子,他能有什么错呢?
“好吧,”
虽然知道此事背后可能是刘招孙在捣鬼,范掌柜还是决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