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定,长江口被海军封锁,在太上皇的部署下,形成了关门打狗的态势。
这些贪得无厌的硕鼠,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逃,难免做困兽之斗。
王衡抬头望着中堂牌匾下悬挂的王家祖上遗像,恶狠狠道:
“那又怎样?城头变换大王旗,我自岿然不动!不是为兄夸口,在这娄城,几百年屹立不倒的,只有我们王家!便是齐军来了又如何?家父门生遍天下,现任内阁首辅八人中,有四位是我父亲门生!还不说北直隶各地府县……当年刘綎发迹,靠的也是家父推举。”
张原哪里知道王家和皇帝还有这层关系,惊的张大嘴巴。
“变法变法,不管他怎么变,天地君亲师,他变不了!除非刘家真要欺师灭祖!”
张原凑到近前,小心翼翼道:
“莫非辰玉兄想·····”
王衡打住话头。
“知道就好,太仓地面,最不缺的就是打行蝲唬,找几个可靠人手,软硬兼施,还记得你本家张溥那篇《五人墓碑记吗?”
张原的表弟是当今大学士张溥,当然,表弟发迹后,也不认他这个表哥了。
“当然记得,”
崇祯二年三月十八日,锦衣卫跑到苏州开读圣旨,要捉拿周顺昌,引起吴民反感,而周顺昌之被逮,是因为织造太监李实参奏原任应天巡抚周起元时被串入其中,与后世所谓的抗税无丝毫关系。
《陶庵梦记中颜佩韦等四人是把兄弟。
《明经世文编中写道颜佩韦打行出身。打行替人要账,打架,报私仇。他们甚至圈养一些傻子或把好人弄成傻子替人在官府受刑乃至替人去死。
《五人墓碑记背后真相很可能就是:东林党人花钱找打行,让他们出人顶缸,找些傻子替死平息事端。
于是颜佩韦四人和周文元走上前台,成为义士,赴义而亡。
“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走这步,先礼后兵吧。”
王衡眯缝眼睛,回忆起往事,悠悠然道:
“我好歹在太上皇身边待过几年,深知他秉性,这人虽是武夫,城府颇深,精心计划,若知道代价太大,他便不做了。”
“所以,咱们要让今上知道,新法祸国殃民,强力推行,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张原当然知道王衡口中的惨重代价是什么意思。
只要四大家联合,大不了像崇祯年间那样,再弄死几个花子流民,将他们描述成仁人义士,说他们为太仓百姓而死,扇动民变,威胁朝廷。
须知太仓可是东南重地。
到那时,想必这劳什子变法就会不了了之,至少,不会先在太仓州施行······
“吃菜吃菜,不说糟心事。”
一桌子玉盘珍羞。
张原吞下块酒酿清蒸鸭子,呷了口十年老绍兴酒。
鸭肉皮白柔嫩、肥而不腻,绍兴酒芳香醇烈,走而不守。
心道他张家的厨子该换了,以前做的都是什么猪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丫鬟端上小巧精致盘子,王衡兴致盎然介绍道:
“这是安南国新进的胭脂米,米粒研磨成粉,用铜钱大小的莲叶,加上鸡皮熬制而成,再用直塘乌鸡煲汤一起蒸,最是滋补,你尝尝滋味如何?”
“这般贵重····”
“公子?”
见张原快子停在半空,王衡一脸诧异。
张原虽也是纨绔子弟,哪里见过这豪奢场面,吞吞吐吐道:
“要不少银子吧?今日起得早,来时没吃早饭。”
王衡抚掌大笑,大手一挥,尽显豪迈之态:
“不贵不贵,一碗米三十两银子而已,没吃饱,便多吃些,几碗米饭,我太仓王家还是吃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