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尊临终前,曾告诉我说,以后若萨摩藩有难,可去长崎郊外不知火山,找寻春申主持。”
嘶嘶作响的鲸油灯照亮了小松黄丸布满皱纹的脸,萨摩藩主扭过头,眯起眼睛望向家老。
府邸外响起排山倒海般的呐喊,鞑靼人的小艇正在登陆鹿儿岛,双方枪炮声密集的像炒豆子一般,岛津光久没听清家老说的那个主持名字。
“春申主持,不知火山高僧,是惠然法师的徒弟,早先在对马岛圆通寺修炼。”
岛津光久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那个玩戏法的酒肉和尚啊。”
此时岛津忠朗、岛津久庆、岛津久元、镰田政统等人已经出去,屋内只剩家老和藩主两人。
小松黄丸压低声音道:“主公,不可亵渎高僧,先前鞑齐总督袁崇焕就是死在春申主持师傅手肘,还有最后那批明军。”
家老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下去。
岛津光久微微一愣,随即回忆起当年九州之战。
那时候父亲岛津忠恒还在人世,他带领九州各藩义士,驱逐明军,将弹尽粮绝的袁崇焕赵率教赶出萨摩藩,赶出肥前藩,直到最后将三万多明军全部赶出日本。
九州之战时,岛津年龄尚幼,听说驱逐明军,靠得不仅仅是各藩勇士的奋勇作战,也有天照大神的神迹。
比如到战争后期,明国从朝鲜增援九州驻军的粮船运兵船,频频遭遇海难,最后一批撤离九州负责殿后的一千多明军士兵,舰船在途径对马海峡时,不知什么原因,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忽然狂风大作,一千多明军战兵全部葬身海底。
事后有日本说那是神风显灵,就像四百多年前对付蒙古人入侵时一样。
不过只有少数人知道,那其实不是什么神风,而是在惠然法师的作用下,海底巨神的协助。
“现在萨摩藩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认为可以向春申法师求助了。”
岛津光久望着眼前神神叨叨的家老,像是打量一个怪物。
这时有武士在外面敲门说,鞑子已经攻入鹿儿岛城,东西两座城门同时陷落。
“那是我故意让他们进来的。”岛津自言自语道。
尽管嘴上这么说,他心底却有些忐忑,齐军的战力让他感觉惶恐不安。
尤其海面上那种振聋发聩的舰炮炮击声,感觉像是来自地狱,如同恶魔在耳边嘶吼。
听说鞑靼人有两千艘战船,国姓爷肯定不是鞑靼人对手。否则明国海盗也不会逃到日本来。
岛津心中快速计划着,这时外面喊杀声更加密集,好像下一刻就要攻入他的府邸。
“当然,家父及时反水,领导各藩驱逐刘招孙的军队,鞑靼人现在必定憎恨岛津家,议和不成,必将屠城,萨摩藩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藩主边说边趴在窗边往外望去,完全忘记了刚才说过的身先士卒和鞑靼人决一死战的承诺。
“只是春申法师远在长崎,而且恐怕现在自身难保,鞑齐正在攻打肥前藩,九州北部是他们进攻的主线,即便现在让法师过来,他也分身乏术啊。”
家老嘿然一笑,成竹在胸道:“这有何难?”
他说完,便从身上取出个铃铛,又从怀中掏出一叠纸钱,当着萨摩藩藩主的面,将纸钱折叠成一个人的形状,而后一边晃动铃铛,一边燃烧纸钱,等待纸钱小人烧成灰尽,家老便伸手捧起灰尽,蘸了水涂抹在嘴唇上,口中念念有词:
“吾神何处?”
“吾神归来!”
铃铛轻轻一摇,岛津脚下的榻榻米便跟着抖动一下。
门口卫戍的武士立即冲进来大喊,询问是怎么回事。
岛津挥退众人。
忽然,小松家老摇晃巫铃的幅度越来越大,口中咒语也陡然加速。
聆听吾之召唤!无尽虚空之王!虚空与混乱之子!深渊的监护人!原暗之神!维度之主!秘密的守护者!迷宫之主!角度的大师!全能的天照大神!日本的信仰!iaksathath!!犹格·索托斯nal"thagn!
”
“吾神何处?吾神归来!”
大地剧烈抖动,地板裂开条缝隙,装饰豪奢的萨摩藩府邸被从中间噼成两边。
小松黄丸继续摇铃,藩主大声呵斥停下,只见小松如痴如狂全然不听藩主命令,忽然失足落入正在张合的缝隙之中。
岛津光久又惊又怒,勐地拔出佩刀,岛津家的血勇支持着他,来到缝隙前查看。
仿佛囚禁了千万年的远古牢笼,无数烟雾从地缝中喷涌出来。
黑暗拍打着它的膜翼冲向鹿儿岛上空,太阳明显地暗了下来。
一阵无法忍受的恶臭从新打开的深渊里飘了出来,夹杂着腐烂鱼虾的恶臭味道,岛津光久强忍住呕吐,仔细聆听裂缝深处发出的破碎之音,如同液体泼溅时发出的声响。
门口的武士早已逃得没影。
地面开始变得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