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村民们都陆陆续续来了,大家挤挤攘攘凑在一起,有的抹泪,有的拍肩,彼此安慰与取暖。
李村长见大家聚得差不多了,招呼人用石头和木柴垒了个火堆,摆在中间,闪烁的火光将大家伙愁眉苦脸的面容映照得清楚明白。
李村长咳了两声,并没有长篇大论。
一是安慰了一下大家伙儿,告诉村民们,今后的日子里,清水村的村民要心往一处放,劲往一处使,特殊时候更要团结。
另一件事,就是打算给村里不幸遇难的村民举行一个小小的哀悼仪式。
当然,大部分的村民,尤其是遇难者的亲人们,是不愿意相信自家人已经没了的。
只要是没亲眼看到遗体,那就还有一丝存活的希望。
于是,在村民们的吵吵嚷嚷声中,“哀悼大会”改名为“希望大会”,全名是“希望消失的同胞都没事儿大会”。
全体村民,围着火堆闭眼静默一刻钟,集体保佑希望失踪的同伴安然无恙。
不知道是不是这份“希望”感动了上苍。
第二日清晨,吴婆子在孙子的反复哭闹下,带着他去山下喂狗狗。
没错,这只狗狗就是大黄。
自从齐田户救人不慎被洪水冲走,大黄就不吃不喝地在山下趴着,眼睛紧紧地盯着茫茫水面。
齐田户其实不是村里的原住民,七年前,还是少年的齐田户流浪到了清水村,身边就跟着一只小黄狗。
李村长见这小孩一身狼狈,眼睛却带光似的招人喜爱,心一软,就允许他在村里住上。
齐田户这小伙子自带乐观buff,性情非常大方开朗,平时见到村民很热情,嘴巴也甜,不爱计较,很是乐于助人,很快就得到村民们的喜爱,连着小黄也成了村中最喜爱的狗狗。
七年过去了,小黄变成了大黄,它的主人却不见了。
吴家小孙子平日里与大黄玩得很好,小小的他还不懂得生离死别,他只知道大黄突然变了。
见到他,大黄既不摇尾巴,也不过来用它的大脑袋蹭他的手心了。
他不再是大黄心中的宝了。
尽管一切都变了,吴家小孙子依然想着大黄,早上就托着他奶过来给它送吃的。
吴婆子挺无奈的,但是没办法,谁让她孙子是她心中的宝呢。
两人喂完狗,准备回山上了,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大嗓门声:
“吴家的,又出来遛孙子呐!”
吴婆子一听,就知道是刘家那个耳背的老爷子,自己耳朵不好用就总觉得别人耳朵也不行,说话比蹲坑还费劲。
婆子习惯性地回道:“那可不是嘛,咱家孙子非要下来喂狗,你家那几个丫呢?”
“我也想问呐,咱家三丫应该被救上来了吧!”大嗓门逐渐近了,吴婆子定睛一看,缓过神来,这不是被洪水冲走的刘家老头么!
顿时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将小孙子往身后一拉,就颤抖着说:“头七还没到呐,您老怎么就回来啦!阎王爷太不靠谱了吧。你家三丫已经被救啦,您老就莫挂念啦,安心去吧,去吧!”
“啥?回头要我带你一起去?“刘爷爷的间接性耳背又犯了。
我的天爷啊,吴婆子吓得要厥过去,她哪都不想去啊,她还有她的孙子呐。
这时候,路边上的树林后面,传来一番动静,几个士兵打扮的人从树丛中跳了出来,有一个还招呼刘爷爷说:“老头儿,终于找到人啦?”
刘老爷子回头一咧嘴,“对,咱们村里的老娘们!”
士兵说:“是清水村吧,是这个村那就没错了。”
吴婆子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又仔细看了看刘老爷子,支支吾吾地说:“老爷子,你,你没事儿?”
士兵笑了:“他能有什么事儿,除了耳朵进了点水,啥事都没有。”
吴婆子很想解释一下刘老爷子的耳朵不是因为进水才不中用的,他是本来就不中用。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树丛中又传来动静,一个高个男子在两人的围护下也跳了出来。
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上穿着一身软甲,还有护肘护膝,头顶带着冠子,裤腿捆得梆儿紧,吴婆子一眼看过去,就一个想法:肯定很热!
这男子身形高大,应是而立之年的模样,面容俊朗,轮廓鲜明,举止带了点儒生的味道。神情却十分刚毅,严肃中带着一点儿温和,见了吴婆子,他点了点头,身旁一看就是下属的人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问道:
“这位老人家,请问清水村的村民就在这山头上吗?”
“是……啊,不是,你们问这个干嘛?”
吴婆子下意识点头,却又猛然警醒,有点儿警惕地看向几人。
高个男子似乎是知道婆子心中所虑,朝着她微微一笑,那板着的面容瞬间看着和煦许多,吴婆子看着看着,总感觉有点儿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下属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