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法不同,意思一样,就是演员完全按照正常的方式进行表演,但镜头却压根就不打开,一直到导演感觉演员的表演达到自己的要求了,这才打开镜头正式开拍。
这样做的目的,最主要当然是节省胶卷,但还有一个目的,则是让演员通过一遍遍的试戏,来逐渐寻找角色的感觉。
于是,就在傍晚,当剧组圆满完成了今天下午的拍摄任务,还是在袁术称帝时的那个场景,袁术在主席上高坐,他帐下文臣武将分坐两旁,而包括执行导演蒋建明在内,剧组很多人就站在大殿门口围观——正式拍的时候,据说还会有歌舞,但现在,显然没有。
殿外,王靖露拉着李谦的手——因为只是试戏,所以李谦并没有穿上那一身甲胄,此时就是一身休闲装扮,王靖露担心地说:“你行不行啊,才刚来……”
此时,站在妹妹身边的王靖雪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谦。
李谦闻言却只是笑笑,道:“试试呗,我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反正我怎么理解的就怎么演就是了!”
说话间,殿内蒋建民见演员都已经就位,就招呼李谦预备,然后,他大声道:“全体都有了,咱们试一下孙策的戏啊,闲杂人等,都不要说话,保持安静,现在……预备,开始!”
他话音落下,副导演大声喊:“报主公,怀义校尉孙策,攻陆康,大胜而归,现在门外求见!”
邬少军手中持爵,做出一副正在饮酒的模样,闻言连酒爵都未放下,只是随意地摆摆手,道:“叫他进来吧!”
就在那一瞬间,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殿门口。
李谦拍拍王靖露的手,昂首阔步踏入殿门。
就在这个时候,摄像师的镜头已经开始跟上了他,而且是上半身特写,虽然摄像机并不会运转,却仍可以确保导演在监视器里能够看得清演员脸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
虽说李谦那一身现代休闲装这时候看上去,真的是很出戏,但他脸上那份喜悦与得意的神情,那眉宇间的硬朗与咄咄逼人的英气,却是看得蒋建明不由得就是眼前一亮。
然后,李谦进殿,单膝跪地,头却始终昂着,骄傲地道:“禀主公,末将奉命征讨陆康,今大胜而归,特向主公禀报!末将此行,计收九江郡大部共五县之地,诛陆氏满门,仅……”
这个时候,坐在主席上的袁术一直都不曾看向单膝跪地禀报军情的孙策,在剧本中,他是应该看向场中歌舞的,但这个时候没有歌舞,又只是试戏,他便只是面带微笑地盯着场中空地,听到此时,他不耐烦地扭头瞥了孙策一眼,轻轻摆了摆手,口气满是敷衍,“伯符之勇,吾所深知也,来人,赐坐吧!”
李谦闻言脸上明显一怔,有一个不能置信的神情一闪而过。
按照剧本,这里的孙策是大胜而归,但袁术却根本没当回事,虽然明知孙策勇猛,也明知陆康任九江太守多年,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但他却坚定地认为,那只是因为自家兵马骁勇而已,所以,对于孙策这个毛孩子,他欣赏固然也是真欣赏,但顶天了也就是闲来无事时表示一下欣赏,可一旦孙策耽误了他观看歌舞,哪怕是汇报大胜而归的军情,也足以让袁术心头为之不快。表现出来的,就是不耐烦。
而这一幕,对于三国演义这部戏来说,一方面展现了袁术的志大才疏,另外一方面,则让孙策体会到了寄人篱下不受重视的憋屈感。有了这个缘由,才有了接下来的庭院痛哭和玉玺借兵。
所以,这段戏貌似简单,其实却是孙策这个人由袁术部将转而谋求自立的一场无比关键的转折戏。在蒋建明看来,这是很能考研李谦这个演员的悟性的一段戏。如果他能顺利抓住要点,那固然好,如果不能,他也可以借助这场戏,顺利地摸清李谦的真实水准,从而有针对性地开始给他补课,给他讲戏。
所以在事先,他是做好了一大群人陪着李谦耍半个小时的心理准备了的。
但是,当李谦脸上的那个表情一出来,他却是突然一下子从帆布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那一刻,先是怔忪,继而不信,再而不解,最后终于化为一种深深的羞辱感。
画面中,李谦始终高昂着的头先是缓缓往下低,然后,他突然由慢到快,猛地低头,道:“是,谢主公赐坐!”
然后,他低着头,嘴唇抿起,腮上明显贲起一个牙齿紧咬的动作,眼神更是微带一丝凶悍与被人羞辱之后的愤恨。
终于,他站起身来,微微抬头瞥了袁术一眼,然后又迅速低头。
剧本中,此时的袁术当然又已经沉迷在歌舞中了。
于是片刻之后,李谦眼中的那一抹愤恨与凶悍,最终化为一抹深深的无奈——他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一个小将而已,纵然主公轻视,又能如何?
然后,他低着头,迈步走向武将一列的末席,沉默着按剑坐下。
镜头始终追着他,始终锁定他的脸。
“啪!”
还没人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