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离开之后,刘寓一路上,仍然在想着这件事情。
可思来想去的,依然没有什么头绪,只好暂且作罢。
半道上,刘寓收到了郭仁的消息,说是边让准备告辞,想要见一见他,刘寓正好也是无事,便改了道,出了城,往洛水边的庄园而去。
反正,他这些天也经常往城外跑,并不打眼。
等来到了郊外的庄园,已经是午后申时了,暑气退了不少。
这个庄园里,安排的护卫,都是郭仁郭礼仔细甄别挑选出来,签了契约的家奴,忠心上还是有所保障。
当然了,刘寓也已经用系统扫描过,摒除了怀有异心的,现在,庄园这里的护卫,可以说,都是属于刘寓信得过的,行事自然可以放松不少。
在院子里,边让此时正在树下阴凉处发着呆,虽然还是那瘦削的样子,但是比刘寓初见的时候,还是要好上一些。
几人并未刻意收敛走动的声响,使得边让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
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公子哥,气势很是不俗,边让心下明白,这应该就是那些护卫所说的刘寓刘公子了。
知道自己的性命是对方救下的,边让也不迟疑,当即站起身来,迎向了刘寓,朝刘寓行礼致谢:“多谢刘公子救命救治之恩!”
边让能够知道刘寓的身份,自然是刘寓示意郭仁他们说的。
他既然救下了边让,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那种。
边上或许只是一个狂书生,但确实还是有些才学的。
更重要的,是边让的关系网,那才是刘寓更为看重的。
和煦有礼地扶住了边让,刘寓微微笑道:“边先生,不必多礼。”
顺势打量了一下,见边让的气色已经好多了,脸上的肉也养回来一些,不再那般瘦到快要脱形,只不过,这身体的底子,到底还是因为郁结于心且三餐不调,伤到了些,得好心思继续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可能好转,刘寓不禁微微地皱了下眉头。
虽然边让这人是还有些价值的,但自己救了他,不会是救回来一个大累赘吧?
更何况,到时候,那一些好处能不能落到自己的头上,暂时还是未知数呢。
不过,这人既然都救了,那他也不能半途而废吧。
按捺住这些想法,刘寓面上一片温润,问道:“边先生,身上可还有不舒服之处?”
被刘寓这般关切着,边让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动容。
只是,那一声“边先生”,边让却是觉得受之有愧。
自从被大儒郭泰那一番评价之后,他的名声,可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他以前,行事确实是张扬,得罪过不少人,在知道了那件事情之后,可没少对他冷嘲热讽的。
如今自己的名声与才学,怎当得起这一声“先生”的称呼?
那事之后,为了磨砺自己的心志,扩展自己的见识,边让选择了外出游历。
可是,来到了洛阳之后,他身上的钱财被偷窃走,这才会这般的落魄。
加上此前曾与曹家有些恩怨,又遇上了曹攀,这才会受到那般的折辱殴打。
好在,他能够遇到刘寓,这才保全了性命,又得到了医治。
看向了刘寓,边让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刘公子,可唤在下表字文礼。那一声先生,在下委实不敢当。”
注意着边让的神色,猜测着边让还过不去心里的那一道坎,刘寓对边让,还是有些失望的。
这都多久了,别人的一两句论言,怎么还能够影响到了现在呢?
心下并不赞同,刘寓便也开声说道:“文礼,郭大儒早已仙去,你何须再对当时的评论耿耿于怀?这嘴,都是长在别人身上,你又能去左右多少人的看法呢?”
刘寓的话,让边让怔了怔。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失态了,边让稍微冷静了一点,开声说道:“刘公子,在下失礼了。刘公子所言不无道理。在下何许人也?焉能让外人一致称好?到底,是在下入了魔障,偏执倔拗了。”
话是这般说着,但是说要彻底放下,边让一时也还做不到。
看着边让的样子,刘寓多少看出了一些。
他不是边让,无法替边让决定事情,也就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多言。
此事,还是得靠边让自己参破。
点了点头,刘寓应道:“但愿文礼能想开便好。”
这时,边让又开口,说道:“刘公子,此番,多谢刘公子救命救助之恩。他日,若是有需要用到在下的地方,刘公子尽管开口便是。能够办到的,在下定全力以赴去办,以报刘公子大恩。”
听到边让这么一说,刘寓暗暗得意。
他费了这么大劲,为的,可不就是边让的这些保证。
现在的人重守承诺,尤其是士人,只要是注重自己名声的,既然开口了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轻易背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