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上吊自杀,家中奴仆也自杀。六岁孙女无法上吊,投井而死。
船舱。
徐念祖合上大同集,叹息说:“汝等真欲从贼?”
徐凤彩说道:“兄长认为这大明江山还有救?”
“十年前便没救了,遑论今日。”徐念祖表情痛苦。
徐孚远、徐凤彩、徐致远三兄弟,已经分出来。而徐念祖,住的却是徐阶的老宅,那是嘉靖皇帝赐予的宅院。
崇祯还没登基,徐念祖就每月看塘报,关心天下大事。
可他屡试不第,报国没有门路。而且,他不想掺和党争,也懒得买官上任。
眼见局势一天天变坏,徐念祖内心煎熬无比,他甚至已经抱定决心殉国。
整个徐家,徐念祖是对局势最明了的人。他把玩着酒杯,苦笑道:“圣期,愚兄坚持读塘报,又从商贾那里探听江西消息。两年前,我便知赵瀚必得天下,观其政实乃千古之英主。可我徐家真能从贼吗?”
“兄长如何打算?“徐凤彩问道。
徐念祖说:“待江西兵至,我配合他们分田,然后自尽于宅中。我这一支,人丁单薄,还望圣期今后多多照拂。”
徐凤彩惊道:“兄长怎有如此糊涂念头?你都说赵瀚是英主,为何不尽心辅佐,反而还要自尽!”
徐念祖反问:“住着大明皇帝御赐的宅第,去做那新朝之臣吗?”
“你搬出来住不就行了!”徐凤彩郁闷道。
“此掩耳盗铃也。”徐念祖摇头说。
徐凤彩念头一转,说道:“兄长,你有办法报答君恩。你可去赵瀚那里为官,只要官做得大了,就能劝赵瀚善待大明皇室。”
徐念祖一怔,猛然吞下杯中之酒。
兄弟俩来到杭州,先联系到汪明然,终于见到徐颖本人。
“黄先生,快给我写封引荐信,我要立即去江西吉安!”徐凤彩开门见山道。
徐颖笑道:“云间徐氏欲投江西乎?”
徐凤彩低声说:“赵先生的胞姐,此刻便在徐家。”
“赵先生的胞姐?”徐颖惊喜莫名。
赵瀚给徐颖的任务有三:第一,建立情报网第二,宣传大同思想第三,寻找姐姐。
徐凤彩说:“赵先生之胞姐,现为我三弟的妾室良妾,良妾!三弟正妻乃大族之女,若是休妻,恐为乡邻笑柄。不过三弟已经带着弟妹搬出去,单独住在别墅中,关照疼爱,并无苛待。”
“我立即写信,派船送你过去。”徐颖说道。
打发走徐凤彩、徐念祖,徐颖也立即动身,前去徐家拜访赵贞兰。
徐氏兄弟乘坐商船,到了镇江再换船去江西。
船上倒是不寂寞,还有三个名妓,王微、林雪、柳如是都在。
汪明然和林雪互相喜欢不假,但他们都非常清楚,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林雪说要去江西,汪明然并不挽留,还赠送银两祝她一路顺风。
来到镇江,有人接应他们。
船主李凤来亲自款待,这货本是粮商。由于去年禁止粮食外运,他干脆做起了布匹生意,把江西产的粗棉纱、粗棉布运到淮扬出售。
这是一个新兴产业,江西虽然以前也产棉布,但规模和质量都比不过江南,只能在周边省份贩卖。
水力纺纱机机改进之后,可以大量纺出粗面纱,立即有好多商贾跟进。甚至被分了田的地主,由于家里存银不少,也纷纷投产建设水利纺纱机。
没有冲击传统家庭作坊,反而还有所促进!
江西产棉区的农村妇女,先是在家搓制棉条,论斤卖给水力纺纱厂。又从水力纺纱厂,买进粗面纱,自己纺织成粗棉布,再卖给李凤来这样的商贾。
但有个现象让人警惕,由于获利颇丰,许多农民改种棉花,这必然导致江西粮食产量下降。
而且,若是有谁改进了织布机,恐怕还要出现纺织工厂,棉田数量将大量增加!
赵瀚正在跟官员们讨论,如何保证粮田规模。至少在粮食充裕之前,不能任由粮田变少,否则将大大迟滞统一天下的时间。
李凤来在船舱摆下酒席,众人前来落座。
商船开启,互相寒暄问候。
徐念祖首先问道:“江西还在禁运粮食吗?”
“至少得夏收之后才能解禁。”李凤来说。
徐念祖道:“唉,江西禁运,江南诸府饥荒更甚矣!”
“过两年便好了。”李凤来说道。
徐念祖说:“夏收之后,赵总兵必定再次出兵。洞庭湖周边府县,夏天应该能拿下。就看东边,他究竟是先下浙江,还是先下福建。按照正常路数,必然出兵浙江。等浙江巩固,再南北夹击苏松诸府,如此江南尽入其手。可赵总兵似乎不欲速取江南,避免跟朝廷北方大军争斗。他今年夏天,恐怕会先打福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