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得到皇帝赏识,还亲自给他下订单,说运来多少货物都能吃下。
皇商啊!
曹逢吉猛然生出冲动,想要回去自首,从此成为真正的皇商。可他害怕皇帝震怒,咔嚓掉自己的脑袋,又怕满清细作阴魂不散,半夜里把自己悄悄弄死。
那些鞑子该死,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眼见大好机会却不能抓住,曹逢吉心中对满清深恶痛绝。至于留在辽东的家人,倒是被他刻意忽视了,反正他还年轻得很,肯定能再生一儿半女。
曹逢吉坐着轿子回家,一路都在想法子。
他要把隐藏在南京的细作都找出来,然后再自首请皇帝抓人。如此一来,既能让自己更安全,又能为南京朝廷立下大功。
操作起来并不容易,他虽然自己是细作,但只认识另外两个细作。一个是他手下的伙计,另一个是扬州的晋商,平时也是让伙计去扬州传消息。
唉,慢慢来吧,急也急不起来。
这可不是二战时期的间谍,距离辽东那么远,就连传递重要消息,都是以月为计量单位,就别提搞更复杂的操作了。
回到住处,曹逢吉记录内容,无非就是大同皇帝要采买那些物资。
这些情报肯定要送出去的,包括南京的粮价,还有各种大型物资调动。另外,见闻舆论也要传递,大到南京什么学术流行,小到南京重臣鸡毛蒜皮的家事可以通过文会,从士子口中得知。
非常粗糙的间谍技术,只知道记流水账,不知道汇总之后提炼,而且情报系统也简陋无比。
说实话,只要把曹逢吉的上线抓了,严刑拷打就能揪出一大串。
徐颖也正在调查曹逢吉的上线,而且已经有了眉目,盯着传递消息的伙计便可。
没有啥扣人心弦的谍战情节,因为古代间谍还没发展到那种程度。无非通过各种手段,结交关键人物,或是收买,或是策反,再不行就简单的打听消息。
古代官员的保密意识奇差,经常是喝酒聊天,聊着聊着就能套出情报。
当然,密文技术还是有的,否则容易暴露身份。
曹逢吉把情报都写成加密信件,连带着前半个月的情报,一起交给伙计:“拿去扬州,跟别的伙计一起上路。”
这次派伙计北上很正常,皇帝下了订单,曹逢吉要让人准备毛纺织品。
杨一芹就是那个细作伙计,他跟着其他正常伙计出发,还没离开南京就被人盯上。
这货在扬州下船,带着情报来到一处大宅,递上曹逢吉拜帖之后,非常顺利的被放进去。
一个中年汉子跟踪至此,看着杨一芹进宅子,便留在附近等着。等到傍晚,杨一芹还没出来,中年汉子才默默离开。
中年汉子来到客栈,把三掌柜叫进房里,告之那处宅院的具体位置:“重点盯防这家,看看他们都跟谁接触,最好能派人混进他们的商号。”
三掌柜惊讶道:“上头派人严查参商,没想到居然是一个盐商。”
中年汉子说:“参商也要继续查。”
扬州三大商帮,分别是:山陕帮、江西帮和徽州帮。
由于赵瀚造反成功,江西和徽州帮都因此获益,把山陕商贾排挤得日暮西山。特别是山陕盐商,专营份额微乎其微,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出于对赵瀚的仇恨,山陕盐商给鞑子当间谍都再正常不过。
此时被盯住的这个山西盐商,还跟名臣王崇古、张四维有些关系,可以算是王、张二人的旁系后代。
张居正去世之后,张四维继任首辅,干的啥事儿不问自知。
张四维、王崇古这对甥舅,一个是内阁首辅,一个是封疆大吏,而且全都出自盐商家庭。当时的御史郜永春,在巡视盐务之后说:“盐法之坏,由势耍横行,大商专利。”就差没有报出张四维、王崇古的身份证号。
即便如此,郜永春还是被张四维逼得辞官。
弘治皇帝盐法改革之后,山陕盐商已经开始衰落。正是张四维这些山西大臣,打着改革盐法的旗号,在万历年间重新洗牌,让山陕盐商再次豪横起来。
对于长期定居扬州的山陕盐商而言,赵瀚断了他们的财路,那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一个月后,徐颖递来调查进展:“扬州的晋商王氏、张氏、范氏,还有陕西商人李氏,这些盐商都有问题。要么给鞑子传消息,要么给李自成传消息。南京这边,有一个姓艾的参商很可疑,但暂时没有抓到什么把柄。陛下,要抓起来审讯吗?”
赵瀚还想看一场扣人心弦的谍战大片,结果调查顺利到出人意料。
古代间谍们,职业技术太粗糙了!
引蛇出洞也没啥收获,无非一堆文人喝酒抱怨,真让他们投靠鞑子,怕是一个个能吓得半死。
实在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