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家并不比皇宫条件差,至少待客厅要比赵德芳记忆中的自己的暖阁宽阔数倍。
“来都来了,先看看吧。”长公主伸出手,好奇道,“也学了些医术?”
赵德芳对望闻问切一概是不懂的。
也不算不懂。
至少他能通过一个人的气色看出这个人大概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侄儿不是很懂,还是让王大官先瞧瞧,侄儿只知道对症下药,却不知症在何处。”赵德芳稍稍有些尴尬。
长公主笑骂一句:“这就是‘好读书,不求甚解’。不过,你娘可是饱读诗书的女子,你可莫要堕了她的贤良之名。”
这话……
反正越国夫人听着很不是滋味儿。
长公主处处维护着孝明皇后的孩子,这原本与她无关,可若是处处针对她那就令人不痛快了。
她也算是个性情开通的妇人,只是屡次面对这样隐隐的嘲讽那也心里会有些不爽之感。
于是,越国夫人也摆出长辈的架势,告诫道:“四哥儿如今也是兄长,须有兄长的样子,可要给德崇哥儿带个好头才是。”
她嫁给赵光义并无所出,为人倒也厚道,夫人李氏生晋王长子赵德崇,如今才是个三岁的小孩儿,越国夫人也算宠爱有加,只不过如今天冷也没有带着来见长公主。
赵德芳一笑,叉手站在长公主一侧,微微而笑,道:“是,德芳谨记大姑姑,三婶娘教诲,定当为德崇弟做个好榜样。”
几个跟来的诰命互相目视,这四皇子怎地与传言中完全不同?
传说中,这位可是一个烈性的小孩子!
越国夫人也怔了一下,今天所见赵德芳与她了解的四皇子有一些令她错愕的不同。
具体也说不上,就这种似乎完全对长辈的话心悦诚服的表现那就不是她认识的四皇子。
这孩子经历了什么事情了?
王继恩赔笑:“长公主不知,晋王妃也很几天没见过四皇子,奴婢却踏踏实实地伺候着四皇子。官家屡次教导过四皇子,今儿个一大早,还与奴婢说,四皇子长大了些,成熟了些,孝明皇后可含笑矣。长公主,奴婢先瞧瞧郎中开的药方儿,为四皇子打个下手。”
长公主笑道:“看来是教导好了。”
她斜着目光就要挤兑越国夫人,赵德芳轻轻拉了她一下,道:“大姑姑,凤体要紧先看病罢,可好?”
“刚说你成长了,转眼又小孩子脾气。”长公主目光柔和,回头道,“取药方儿来让四哥儿瞧瞧,我倒要看看,这神药到底怎么个稀罕法儿,官家急急忙忙着内侍来说万事有德芳。”
赵德芳又目视着越国夫人,道:“三婶娘身体不爽,可一并瞧一瞧,侄儿只瞧出心肺虚弱,别的可就瞧不懂了。”
王诜的夫人问道:“可有十分把握?”
“这是什么话,俗话说得好,药医不死病,哪里有这般强迫郎中的。”越国夫人怫然不悦,道:“四哥儿既有法子,那也趁个便宜。”
说罢,她将手腕伸出,示意王继恩瞧一瞧。
王继恩十分为难。
他当然知道越国夫人的身体十分危险,关键就在于她想要个孩子,哪怕是小女儿也好。
为此,越国夫人听信各种说法儿,能吃的药吃了,不能吃的药也吃了,再加上她幼年时期身体本就不好,连御医如今都没有法子治疗了,他哪里敢冒这个险?
何况……
“王大官,你要仔细诊断。”赵德芳忽然开口,登时给王继恩解了围,他说道,“三婶娘与三叔感情甚笃,一如我爹爹与我娘一样的理儿,你用十成手段,德芳自会在爹爹面前给你表功。”
这——
越国夫人越发疑惑起来。
这四皇子瞧着是成熟了许多,可脑子好像也坏了。
“古来皇家政权事,最是狠毒无情。小曦曦病重,晋王虽也很叹息,但不掩饰幸灾乐祸之情。我与晋王算不得情投意合,然符家毕竟可以通过我,与晋王府建立起很难中断的联系,这四皇子不可能不知此事。如今,倘若能通过我一个妇人,斩断晋王府与魏王府的关联,那对他们兄弟二人可是莫大的利好,四皇子哪怕不知,官家怎会不懂?!”越国夫人心中起了万千惆怅,直想道,“他将我与晋王,比作官家与孝明皇后,这虽是事实,可……这孩子方才数件事情上俱都有老成之相,你看他执礼时候越发的恭敬,可知城府已更深。然而在这件事上面,他怎地又犯糊涂了?怎地比以前还妇人之仁了?”
不管她心中想到了什么,王继恩只好奉命详细诊断。
他送上自己的诊断结果,赵德芳一听与自己的粗略判断基本一致。
“果不其然,她脸色苍白,眼睛里却有猩红,嘴唇略有些发黑,正是内热又积毒甚多,”赵德芳仔细一想,心中浮现出此前的记忆,“为了有一个亲生的孩子,她也算拼了命的。”
有法子解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