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去,我若是不去,萧绰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她定会借着这个由头到处安插奸细打探我朝军情。”赵德芳笑道,“因此,我请三婶娘一起跟着,到时候,晋王府,魏王府,大姑父那边的人马,他们就得跟着保护。更何况,爹当年遇到刺杀的时候,放过了那个无名刺客,此事你莫非忘了么?故此,爹爹一定会派人跟着,大内谁是咱家的人,谁是别人家的人,或许今日可一窥端倪。”
赵德昭面色严肃,注视着赵德芳良久。
这个弟弟真的长大了。
但他骨子里那种冒险精神很让他讨厌。
“二哥,你求稳,我们兄弟两个总得有一个开拓的,萧绰的邀请唯有我适合接受,我不去,面子上丢人那倒是小问题,可若是妨碍了北伐大计,你说,咱们何时才能成长成和三叔较量的参天大树?”赵德芳苦劝道。
赵德昭沉吟了半晌,悄声道:“老四,你若是当了皇帝,该如何面对三叔四叔的后人?”
问的是晋王世子,赵廷美的后人,可也问的是自己的后人。
这也是他方才正在和两位夫人讨论的事。
赵德芳迟疑了半晌。
赵德昭吃惊。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吗?
赵德芳叹道:“二哥,这是一个相当麻烦的事情。我倒是不考虑搞古往今来许多帝王的手段,但我在思索,你说,咱们家三支血脉,爹爹传下来的你我两条线,三叔四叔那边的两条线,我们的子孙,世世代代吃着现成的肉食,剥削着国家的基本盘,不用一百年,你有一百个子孙要封王,我有一百个子孙要封王,三叔四叔那边只会多不会更少,到时候,这些人光吃饭不干活,譬如蠹虫一般的,咱们赵家的天下还能维系多久?”
“不是有削爵之法吗?”赵德昭有些不太明白。
赵德芳却想的是记忆中朱明王朝“肥猪论”,朱元璋是个英雄,可他的子孙后代有几个英雄?
他们吃着老百姓家破人亡供奉的粮食,一家所需犹如万家所产。
这样下去,辫子不进关,也多得是揭竿而起的农民起义军。
那么赵宋呢?
赵德芳记得,有人说赵宋是造反最多的朝代。
他不知道是否是真的,但他知道“反贼”多的是走投无路的“草民”。
他作为一个现代成熟的灵魂,自身的信仰从未有过改变,自然做不出视而不见的行径。
何况从小处说,他难道就不想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探一条稍微长远一些的道路么。
“一代代削爵,一代代依旧加大剥削,二哥,”赵德芳眯起眼睛道,“你若是当了储君,一定要记着,这个问题不解决……”
“好了!”赵德昭怒声打断话,转眼又好气好笑地道,“好几年我们都很陌生,这几日反倒让你弄的,我这个当哥哥的很多时候心里竟然会软,你这个小子,哪里学来的这一手?”
赵德芳笑道:“我何尝不是,不过懂得了一句话,咱们争那个位子,那是认真的,但你我是兄弟俩,这也是事实。所谓‘钢刀归钢刀,兄弟是兄弟’,我也不在意这么做会有什么不好,我只看到这么做很好,这就够了嘛。”
“钢刀归钢刀?兄弟是兄弟!”赵德昭念了好几遍才拍拍赵德芳肩膀,“难为你这么小就想到这些,但若想做到,那很难,只惭愧的是,你都想到了,二哥还有些……”
“那只能说明你身边的人出了问题。”赵德芳挥手,“行了,我估摸着嫂嫂的脚腕也不那么没力气了,我找她们去,你自己坐着,唔,消肿,你尽快消肿。”
赵德昭低头一看大怒道:“你是在小看二哥?”
“不不不,我理解,二哥手头常做针线活儿,嘿,你独守空房吧,我找她们一起去。”赵德芳撒腿就往后面跑。
赵德昭怅然良久。
这肚子……
嗯,这是他自己感觉的。
赵德芳跑到后院,还没找到两个不知羞得跑到哪里去的嫂嫂,反倒听到一阵嘹亮的哭声。
哟!
小侄子!
赵德芳连蹦带跳进了侧室,见两个侍女并一个健壮的妇人正在伺候一个扯着嗓子一顿哭的小孩。
“啊,四殿下。”侍女们连忙拜见。
赵德芳摆手:“我一个小男孩,哪里值得你们来拜见我,我看看小侄子,这家伙哭什么?饿了?”
健壮的妇人笑道:“可不是,小孩儿都这样。”
赵德芳爬炕头看了片刻,那小子手舞足蹈,才两岁的小孩,小模样挺漂亮,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一个劲哭。
这是赵德昭的次子,长子在别的屋子呢。
“好小子,哭的很健康,将来我……对了,我是你叔啊,”赵德芳大笑,“将来学堂里念书,你小子敢不好好学老子打你屁股,一顿教鞭打肿屁股的那种毒打,怕不怕?”
小孩子一愣,居然不哭了。
“吓住了,快看,我吓得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