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慌了手脚,一边救治魏夫人,一边大骂陈宫阴险,将他一家三口的性命当作筹码,换取自己的前程。
虽然吕布说得不清不楚,高顺、张辽也是一知半解,却也清楚吕布又被陈宫利用了。
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意外。
从一开始,陈宫就是利用吕布,从来没有真正效忠过吕布。
只是吕布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罢了。
魏夫人醒来后,像愤怒的母虎一般,抓住吕布又撕又咬,搞得吕布很狼狈,不仅身上的衣服被撕碎,脸上也多了几道新伤。
吕小环也傻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情况,更不知如何处理,缩在角落时哭泣。
高顺、张辽也不敢劝,默契地退到远处,相顾叹惜。
等魏夫人闹得累了,抱着吕小环抽泣,吕布也反应过来了。
陈宫已经走了,没人帮他收拾这个烂摊子,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但他想来想去,似乎除了杀出去之外,也没什么好办法。
抗诏是死罪,就算高顺、张辽愿意为他求情,最后也是免死而已,官爵肯定是保不住了。
他可是掘过皇陵的人,天子之前放过他,是迫于形势,不得不接受。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趁机报复?
吕布越想越后悔,将陈宫恨入骨髓,却无可奈何。
陈宫已经走了。他的箭射得再准,也射不到陈宫。赤兔马跑得再快,也追不上陈宫。
“子平,文远,奈何?”
“向天子请罪吧。”高顺面无表情。“天子英明,必不会为陈宫奸计所惑。”
张辽赞同地点点头,又加了一句。“天子以并凉为根基,以关东为敌,绝不会杀君侯,而遂关东人之志。只是经此一事,君侯亦当有所警惕,不可再轻信人言。”
“这些关东读书人,没一个好的。”吕布咬牙切齿。“老子要是再信他们,不如自我了断。”
“还有,君侯抗诏属实。天子纵使不杀你,只怕也会有惩戒,希望君侯能够忍耐一时。”
“应该的,应该的。”吕布连连点头。
高顺、张辽又交待了一些事,辞别吕布一家,向刘协回报。
刘协听了,险些控制不住表情。
这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吕布这一次被陈宫害得这么惨,估计以后再也不会相信陈宫了,甚至不会相信任何一个读书人。
没有可以信任的谋士,他终究只是匹夫之勇,成不了大事。
刘协吩咐高顺、张辽各回驻地。
他会赦免吕布,但是不能现在就放,要再熬吕布几天,让他好好反省一下。
高顺、张辽心领神会,拜别而去。
刘协随即命人加强了地牢的看管,又减少了饮食的供应,让吕布保持半饥饿状态。既不断绝他的希望,又不让他看到希望。
吕布心中有愧,又不忍心看妻女挨饿,只能省下有限的食物,先让妻女吃饱,自己吃点残羹冷炙。实在没有,就干脆饿着。
仅仅两天功夫,吕布就崩溃了。再三恳求看守他的虎贲侍郎,求见天子。
——
深夜,处理完政务,刘协抽了个空,来到地牢。
被饿得头晕眼花的吕布看到天子出现,喜出望外,跪倒在地牢中。
“罪臣布,拜见陛下。”
魏夫人、吕小环也跟着跪倒,却不敢说话。
被关了几天,她们也意识到天子不仅仅是身份尊贵,他手里掌握着生杀大权。即使勇猛如吕布,也无法正面与天子为敌。
刘协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虎贲侍郎放下梯子,让吕布等人出来。
吕布洗漱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来到天子御帐,报名请入。
刘协坐在案后,面前是堆成小山的公文。他静静地看着吕布一家三口跪倒叩首,伏地不起。
“温侯,知错了吗?”
听到“温侯”二字,吕布心中松了一口气,至少爵位保住了。
“臣知错了。”吕布再拜。“臣受人蛊惑,冒犯君威,罪当不赦,死有余辜。只是臣妻女无罪……”
话音未落,魏夫人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叩首道:“陛下,妾出言不逊,死不足惜。唯妾夫君、女儿小有武勇,尚堪一用,请陛下垂怜,赐妾一死,饶他们一命,将功赎罪。”
刘协语带讥讽。“你若是死了,温侯可不就是纳妾的事了,而是续弦。”
“妾既然已死,也就管不了他的事了,由他去吧。只怕陛下作主,别让他欺负妾的女儿,妾愿在九泉之下,为陛下祝福。”
刘协听得直皱眉。
这虎娘们,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瘆得慌呢?
“你这意思是不是说,只要你活着,他就别想纳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