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辅送走了阎柔,没有直接去找刘和,而是去找麹义。
看到鲜于辅,麹义很紧张。他和鲜于辅都是刘和的同僚,但两人分属不同阵营,平时并没有多少交往。
“将军有多久没有回凉州了?“
麹义想了想。“七八年了。”
鲜于辅点点头,又问:“家乡还有人吗?”
“当然有。”麹义有些得意。“我西平麹氏虽然比不上中原大族,却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最近有消息来吗?”
麹义有点尴尬,摇了摇头,却不说话,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天子在凉州。”鲜于辅将阎柔出使的见闻大致说了一遍。
麹义震惊了,半晌没反应过来。过了很久,他一声叹息。“想不到凉州竟有此巨变,我身为凉州人,竟是一点消息也没听说,实在惭愧。”
鲜于辅笑笑。他知道麹义虽然立了大功,但为人粗鲁,和袁绍以及袁绍麾下那些文臣武将相处并不愉快。他随刘和在幽州作战,袁绍就算收到什么消息,传给了袁谭,袁谭也未必会转告麹义。
像这种天子重视凉州的消息,更不可能主动让麹义知道。
“将军,若天子率凉州十万步骑东出,袁绍能胜吗?”
“必败无疑。”麹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年董卓兵不过数万,就让袁绍顿兵孟津,不敢前进一步……”
麹义说了一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闭上了嘴巴。他瞪着鲜于辅,没好气地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鲜于辅叹了一口气。“将军,你是凉州人,我是幽州人,都不被中原人认可。你在袁绍麾下所受的冷遇,我感同身受。我不觉得袁绍得了天下,我们就能同富贵。”
鲜于辅顿了顿,又道:“再者,我也不觉得他是天命所在。”
麹义盯着鲜于辅,眼神微缩。
鲜于辅已经说得很明白,他又不傻,自然清楚鲜于辅的意思。但他和鲜于辅身份不同。他目前还是袁绍的部下,同意鲜于辅的说法,哪怕只是附和一句,都有可能成为罪状。
鲜于辅起身,施了一礼。“言尽于止,将军若是想自清,可以砍下我的首级,送给袁绍。”说完,向后退了两步,转身而去。
麹义一动不动,看着鲜于辅离开。
他不是不想砍下鲜于辅的首级,向袁绍自证清白,只是这么做风险太大,可能会与所有幽州人为敌,而且也未必能让袁绍相信他的清白。
袁绍的为人,他非常清楚。只要他怀疑上了你,不管你怎么努力,除非死了,是很难让袁绍相信你的。
袁绍连老朋友张邈都不放过,又怎么可能放过他麹义。
麹义很头疼,想来想去,决定去找刘和商量。关东这么多人,他也就是和刘和相处默契,其他人都谈不来。
刘和正在生气,听麹义说鲜于辅去见他,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冷静下来。
鲜于辅和麹义是他的两条腿,鲜于辅代表着幽州力量,是他的父亲刘虞的遗泽。麹义则是袁绍的部将,代表着袁绍对他的支持。
这两股力量平时并没有太多的交集--鲜于辅等人一直对袁绍保持着距离--如果鲜于辅和麹义达成了一致意见,他就没什么选择了。
“云天,他说了些什么?”刘和心跳如鼓,一阵阵不安。
“你觉得袁绍是天命吗?”麹义开门见山。
刘和眉头紧皱。
这个问题不好答。他不仅是天子委任的征北中郎将,还是汉室宗亲,他的父亲刘虞至死是朝廷的忠臣,他如果承认天命在袁绍,就是对朝廷不忠,对祖宗不孝,为父报仇的理由就不成立了。
可若是说天命不在袁绍,万一麹义为了自保,将这个消息传到袁绍耳朵里,他就无法在袁绍麾下立足了,只能与袁绍反目。
如此一来,不仅报仇无望,性命都可能有危险。
“云天觉得呢?”
麹义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看出了刘和对他的警惕,却看不透刘和的真实想法。“我不懂你们关东人的心思,我是凉州人,我现在只想回凉州去。“
说完,麹义转身就要走。刘和连忙上前,一把拽住。
“云天,凉州一直在,你不必急在一时。当务之急,是击杀公孙瓒。天子太远,凉州也太远,给不了我们任何支持。幽州户口有限,钱粮不足,离开了冀州的支持,不能自全,我们不得不依附袁绍。“
麹义转身,盯着刘和,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么说,只是权宜之计?”
刘和点点头,低声说道:“云天知我即可,万万不可外传。”
麹义自嘲地冷笑一声:“就算我外传,也得有人信啊。”
刘和没有接麹义的话。他知道袁绍对麹义有意见,但他不觉得那就是袁绍的问题。麹义居功自傲,又为人粗鲁,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