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虽是刘备阵营的人,但他更是名士,顶着圣人后裔的光芒,少年成名,无人不知。
他还与党人交往过密,救助过张俭。
他出城来到袁绍的阵营,大喊大叫的要见张喜。不仅张喜立刻出来接见,亲自将他迎入大帐,赶来想一见孔融风采的将士、掾吏更是络绎不绝,在张喜的帐外围了一圈。
“文举,你怎么……”
看着昂头挺胸的孔融,张喜莫名的心虚。他挥了挥手,命侍从将帐门掩住,不让其人窥探。
“我来看看你。”孔融背着手,在帐中转了一圈。“再不来,我怕见不到你了。”
张喜哑然失笑。“文举,新年将至,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虽然不年轻了,身体却好……”
“你身体虽好,脑子却坏了。”孔融没好气的喝道:“你奉诏出使关东,为何滞留袁绍大营?你是有恃无恐,觉得天子不敢砍你的头,还是不想做这司空了,准备让贤?”
张喜脸色微变,随即解释道:“文举,你误会了。劝本初上书称臣,就是我此行最重要的任务啊。”
“那他上书称臣了吗?”
“当然。”
“请罪表送出几天了?”
“呃……”张喜有点尴尬。袁绍称臣的请罪表已经送出大半个月了,他的任务早就完成了。“我留在这里,是防止他反复嘛。”
“城内军民不知音讯,盼诏书如盼甘霖,你却滞留在此近一个月,不进城一步。若是彭城失陷,你该当何罪?”
孔融怒目圆睁,声色俱厉,拳头握得紧紧的,恨不得一拳砸在张喜脸上。
他在城中,与刘备共患难。虽然刘备喜怒不形于色,他却清楚,刘备随时随刻都在崩溃的边缘。如果张喜到达彭城的时候就能进城,哪怕只是怕人进城通报一声,形势也不至于这么紧张。
张喜在想什么?他是希望袁绍拿下彭城吗?
孔融觉得不可理喻。
这种人怎么能成为山东士大夫在朝堂上的代表?他担得起这个重任吗?
天子先是将他留在太原,然后又遣往益州,现在又派到徐州来,就是不想见他吧?
张喜比孔融年长一些,被孔融如此斥责,有些不快,随即反唇相讥。“城中有文举为胆,我何必担心。此次议和成功,徐州得安,刘玄德恢复宗籍,皆是文举之功。”
孔融更加生气,指着张喜的鼻子喝道:“你真是不知所谓。我在彭城,难道是为了立功?”
——
田丰坐在帐中,闭目养神,忽然听得外面喧闹,颇有些奇怪。
大营里禁止喧哗,违禁者以军法从事。难道是撤军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将士松懈,连军令都不顾了?
他派人出去查看。时间不长,侍从回来了,告诉他一个消息。
孔融来到大营,正在张喜帐中说话,外面围了一群人。虽然看不到帐里的情况,但是听声音,好像吵得挺凶。
田丰大感好奇,出帐观看,果然看到一群人。他混入人群之中,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侍从刚才说得客气了。哪里是吵得挺凶,根本就是孔融单方面痛斥张喜,大部分时间都是孔融在说话,基本听不到张喜的声音。
倒是还有一个声音,但肯定不是张喜。
田丰听了一会,忽然心中一动,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彭城城头,吸了吸鼻子,转身挤出人群,匆匆来到袁绍的大帐求见。
袁绍正在帐中喝闷酒,听说田丰求见,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他见田丰发怒,以为田丰暂时不会露面的。
茫然之下,袁绍还是让人请田丰见帐。
田丰大步闯了进来,见袁绍面前杯盘狼藉,酒气冲天,而袁绍本人也是双颊酡红,酒意盎然,不禁皱了皱眉头,一时竟忘了说些什么。
见田丰这副表情,袁绍也觉得尴尬,起身示意。“元皓,要不……喝一杯?”
田丰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上前一步,拽住袁绍的袖子,直接将袁绍拽出大帐,一指彭城城头。
“主公,今夜便是夺取彭城的最好时机。”
袁绍一下子愣住了。“攻城?”
“对。”田丰兴奋难以自己。“宣诏的使者入城,刘备恢复宗籍,兴奋之余,必然饮酒庆贺,乃至于醉。今夜攻城,必能得手。你闻一闻,是不是有酒气?”
袁绍吸了吸鼻子,的确闻到了浓郁的酒气,但他随即就笑了。
这酒气是他自己身上的。
“元皓,就算刘备恢复宗籍,心情甚好,当饮酒作乐,也未必会醉吧。你这个推测,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
田丰连连摇头。“主公,刘备虽出身贫寒,却好酒色。守城之际,生死悬于一线,他必不敢放肆。今日使者进城,宣布形势,他忍了几个月,岂能不一醉方休?就算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