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想过自己的未来,尤其是得知陈宫出任九江太守之后。
陈宫曾是他器重的人,但陈宫后来背叛了他,与张邈一起,迎吕布入兖州,将他之前数年的辛苦毁于一旦。
而他后来夺回兖州,屠雍丘,又使臧洪与袁绍反目。
臧洪任雁门太守,是手握重兵的守边重将。
有这样的恩怨在,再加上杀边让、屠彭城的劣迹,他在山东士林中的名声已经无法挽回,在山东任州郡很难。
推行度田的确是一种方式,却不是最好的方式。
理政不是他的强项,也不是他的兴趣所在。
他想统兵为将。
他从小好兵,熟读孙子兵法,又用兵多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即使是那些鄙视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用兵能力。
再者,手里有兵权,他才能安心。
对袁术的建议,他笑而不语。
不管袁术是真心的,还是想坑他,他都不在乎。
他还没到需要袁术给他建议的地步。
两个老朋友寒暄了一通,喝了一顿酒,聊了一些有的没的的往事,拱手告别。
送走袁术后,曹操召集曹仁、夏侯渊等人商议。
大战即将结束,袁绍很快就要撤回河北,我们是留在兖州,还是请诏,转战别处?
曹操有一个基本判断:袁绍不会甘心雌伏,但他什么时候起兵,又有多大规模,说不准。如果朝廷手段高明,运作得当,甚至有可能将袁绍锁死在冀州,不能渡河一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留在兖州就是浪费时间。
有并州、幽州环绕,居高临下,兖州的任务可能就是封锁大河,不会有什么作战任务。
他已经四十四岁,再不立功就老了。
夏侯惇、曹洪不说话,曹仁、曹纯、夏侯渊赞成曹操的意见。留在山东没意思,不如请诏转战别处,抓紧时间立些战功,然后以侯就国,安享晚年。
但他们也想不出有更好的去处。
无奈之下,曹操先后请来了毛玠、程昱,向他们请教。
毛玠不想离开兖州,对曹操的问题含糊其辞,敷衍二字几乎写在脸上,让曹操很不满意。
但他却无可奈何。
程昱却态度鲜明的支持曹操的想法,并且为曹操规划了一个去处,交州。
交州这几年很安静,不怎么听到消息。那只是因为中原大乱,自顾不暇,没人关心交州。
其实交州这几十年一直不安定,有点类似凉州,夷人反叛的事不绝于耳。只是没有凉州闹得那么凶,影响那么大。
上任交州刺史朱符就是被当地夷所杀。
现任交州刺史张津不遵朝廷法度,而且背弃礼仪,崇奉邪道,朝廷一定不会容忍他。
程昱这么一说,曹操恍然大悟。
说起张津,他比程昱了解多了。
张津是他的老朋友,曾经一起跟着袁绍奔走。在劝何进诛杀宦官时,张津就是袁绍的说客。比起他与袁绍的若即若离,张津更忠于袁绍。
这也注定了朝廷不会容忍张津,迟早要将他调离交州。
曹操反复思考后,亲笔写了一封奏疏,请求赴京见驾,面觐天颜。
——
袁绍匆匆走进帐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混杂着药味、汗味以及体臭味薰得差点断气。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在帐门外站了片刻,好让自己缓过劲来。
听到声音,守在张喜床边的陈到赶了出来,见是袁绍,连忙躬身行礼。
“张公……怎么了?”袁绍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指帐中卧在床上,人事不醒的张喜。
“张公病了几天了。”陈到轻声说道:“他刚才醒了一下,说是想见使君。”
“病了?怎么病的?”
陈到犹豫了片刻。“忧心国事,操劳成疾。”
袁绍眉头微皱。
张喜操劳成疾?他忙什么呢?他什么事也没有啊。哦,明白了,又是想劝我入朝主政。
袁绍很想调头就走。
张喜真是老糊涂了。
他对入朝实在没什么兴趣。曾几何时,他还坚持不肯承认刘协是先帝血脉,要另立宗室为帝。现在让他向刘协称臣,他已经很委屈了。还要入朝,天天对着刘协,他受不了。
但他不能走。
张喜是汝南前贤,是三公中唯一的山东人,而且是汝南人。他代表着山东士大夫。这次奉诏弭兵,张喜的影响很大。对张喜不敬,会让山东士大夫不齿。
袁绍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大帐,来到张喜的床边。
陈到搬来一只胡床。袁绍就坐,轻声呼唤。
“张公,张公?”
“是……本初吗?”张喜迷迷糊糊的说道,颤颤巍巍的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