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和孟达聊了大半个时辰,便一起去就餐。
餐厅里已经有人在用餐,其中不少是法正认识的,纷纷和法正打招呼,问些山东的形势,还有人半开玩笑的说法正立了大功,应该请客。
法正嘴上嘿嘿应着,却没行动的表示。
他在朝为散骑时,人缘并不怎么好,真正亲近的人也就是孟达、诸葛亮几个而已。给孟达的礼物已经送了,给诸葛亮的还要找机会,至于这些旧日同僚,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两人去选饭菜,扫了一眼那些用大盆装好的菜肴,法正便眼前一亮。
这里面不仅有关中风味的美食,还有几样他在开阳时最喜欢的点心。
他不假思索,立刻一样点了一些。
孟达看得清楚,好奇地问了一句,得知那些是开阳的点心,立刻说道:“这怕是卞夫人特意为你准备的。”
法正也猜到了,却不说破。“这些关中风味的也是?”
“这倒不至于,天子身边有不少关中人,卞夫人对我们的口味都很清楚,时常会做一些关中风味的食物,以慰思乡之情。这琅琊的美食也做,但那是在宫里的时候,为皇后准备的。出宫后,便做得少了。”
法正心中一动。
尚食属少府太官令左丞,本是为宫里服务的。天子减省宫禁,这才将散骑、郎官、尚书们纳入服务范围。
卞夫人既是尚食,自然和伏皇后走得极近。
这倒是個得罪不起的。
天子为避免外蹙权重,避免外臣大权与外戚联合,极为维护伏皇后,不是什么秘密。
法正取了食物,与孟达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吃一边聊。
天子尚简易,很多习惯还是和当年巡狩西北时差不多。食不言这种规矩是没人遵守的,吃饭时交流情况、商讨事务倒是习惯。法正初到徐州时,便因此受到非议。如今回到同僚之中,他倍感亲切。
一会儿功夫,一个女骑走了过来,径直走到领餐处。
卞夫人从里面迎了出来,交谈了几句后,便亲自提着两个食盒,跟着女骑走了出去。
孟达看了一眼,提醒道:“孝直,快点吃,天子也许会传你。”
法正很诧异。他已经看到,旁边的散骑、郎官中有些人停止了交谈,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为何?”
“天子不来就餐,却让人送过去,肯定是有事。两个食盒,至少是四个人的食物,说明天子正在接待重要的人物,商讨重要的事。”
孟达一边说着,一边将碗里的最后两口粥倒进嘴里,又将手里的面饼在菜盘里刮了一下,连着最后一点菜汤都吃了。
法正不敢怠慢,也加快了速度。
——
御帐中,刘协一边吃饭,一边听周瑜、蒋干汇报出使情况。
一个尚书正奋笔急书,记录周瑜、蒋干的汇报。
食盒摆在一旁,萦绕着丝丝热气和饭香,他却顾不得看上一眼。
“野狼部落实力大衰,不足为患,但草原深处的蛮夷却不可小觑。比起鲜卑人、乌桓人,他们更耐苦寒,也更野蛮。假以时日,南下吞并鲜卑、匈奴残部,必成新的边患。”
周瑜喘了口气,下了一个非常肯定的结论。
刘协点点头,示意周瑜先吃饭。
周瑜也不客气,拿起食物,狼吞虎咽,几下子就吃完了,一抹嘴,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协,伸长脖子,将嘴里的食物直接咽了下去。
刘协忍不住笑了一声,伸手示意道:“喝点汤,别噎着。”
“谢陛下。”周瑜这才想起一旁的汤,端起来喝一大口,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在北疆吃东西习惯了快,也没有汤,费事。行军的时候随时可能遇袭,吃饭的时间越短越好。”
“你习惯得倒是很快啊。”刘协说道。
“生死面前,不习惯也得习惯。”周瑜感慨地说道:“不是不愿意雅致,实在是没那条件。臣若非身至其地,也体会不到北疆戍边之苦,才知道将士粗鲁也是没办法的事,并非天性。”
刘协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次让周瑜、蒋干去北疆出使,收获很大。不仅是了解到了北疆的最新情况,也让世家子弟出身的周瑜体验了一下戍边的不易,从某种程度上理解了幽并凉三州将士的付出。
没有戍边将士的辛苦,哪有中原士族的从容?
和平是钱买不来的,每年赐给南匈奴的一亿九千万并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真正能保证他们安全的是那些他们看不起的边军将士。
这就是年轻人的好处。周瑜、蒋干都是二十五六岁,到边疆走一趟就能改变成见,体谅边军将士的不易。换成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让他们与边军将士一个锅里吃饭都不可能,更别说感同身受了。
“草原上的蛮夷会不会成为边患,关键在草原掌握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