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连连摇手拒绝。
他可不敢和袁术动粗,这浑蛋真下得了手。自己年近花甲,被他打伤了,卧床不起,可不舒服。
“那依你的意思,如实绘制,一丝一毫都不改变?”
“不改。”袁术扬扬手,大声说道:“既然是认错,就要痛痛快快的认错,遮遮掩掩的有什么用?你也不用留面子,就从这里开始,从我家门前的三出阙开始。”
刘表皱着眉,没接袁术的话。
从知道袁术要来洛阳,主持他们会制图卷的事,他就知道这事有点麻烦。
天子的不满还在其次——他再不满,也不可能亲自主持这件事——袁术却是个大麻烦。
一是他太熟悉洛阳了,二是他做人没底线。
袁绍就是低估了他的无耻,先丢了庐江,折了颜良,又被他俘虏,受尽凌辱而死。
这个对自家人都不留面子,还能指望他给别人留面子?
真要把洛阳城中那些逾制的宅院全都给成图卷,并标注上名字,无数人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儒家重礼,逾制是儒门最不能接受的行为。以道德自居的士大夫宅第逾制,将对人心造成巨大的破坏,这是身为士大夫的刘表所不能接受的。
袁术不是士大夫,不考虑这些问题,他刘表不能不考虑。
但是如何应付袁术,却是個大问题。
“公路,真要将眼前这一切给成图卷,只怕袁氏门生故吏也不肯答应啊。”刘表耐心地劝道:“你身为袁氏家主,以后还如何服众?”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袁术举手指天,大声说道:“我袁术虽不才,却能直面己过,为何不能服众?难道他们只服讳疾忌医的伪君子,不服知错能改的真君子?”
刘表差点笑出声来。
你还真君子?这也许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大笑话。
可是他不敢说,也不敢笑。
他怕袁术恼羞成怒,直接动粗。
在心里笑完之后,刘表的头更疼了。
此獠不可救药,怕是说不通了,只能拿袁氏试试水了。
“既然如此,就依你,先绘袁氏故宅图卷,再及其他。”刘表想了想,又道:“这洛阳城中宅第虽多,能与袁氏故宅相媲美的却不多。我细细想来,似乎只有张让、赵忠的故宅。不如绘完袁氏故宅后,就绘他们的故宅,如何?”
袁术转头盯着刘表的眼睛,眼角抽动了两下,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就这么办。”
“还有,洛阳这么多宅院,一时半会的怕是无法绘完。我打算绘一卷印一卷,以观舆论。你看是由河东印坊刻印,还是由睢阳印坊刻印?”
“为何要舍近求远,去河东?”
“河东印坊的技术更好,只是价格更贵。”刘表微微一笑。“既然要流传后世,这初版自然越精美越好,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袁术眨眨眼睛。“你先绘图,印行的事,我再了解一下。”
“行。”刘表站了起来。“我立刻安排下去,今日就开始重绘袁氏故宅,你正好也在。有些破损的地方,可能还要你提点一下。”
说完,刘表拱拱手,转身离开了。
袁术眯着眼睛,盯着刘表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等刘表消息在门外,苌奴凑了过来,低声说道:“主君,真将袁氏故宅如实绘制,只怕会遭人唾弃,将来你……”
“他们不服我没事,反正袁氏四世三公的荣耀到此为止了。”袁术一抬手,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是天子不满意,我就惨了。弄不好,袁氏连重新崛起的机会都没有。刘景升这老贼,拿我袁氏做挡箭牌,我岂能让他如愿。就算是两败俱伤,我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苌奴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刘表出了门,一群书生围了上来,期盼地看着他。
“重绘。”刘表扬扬袖子。“就从袁氏故宅开始,从这三出阙开始。有什么就绘什么,不要留面子。有什么不清楚的,直接去问袁公路。要事无巨细,一屋一宇都绘出来。”
一个中年书生有点急了。“那要绘到什么时候?”
刘表瞥了他一眼。“你很着急吗?如果还有其他事急着做,你可以先去做,我再找其他人。”
那书生赔着笑脸。“我能有什么事。我只是担心时间拖得太久,天子会不满意。”
“不会的,我们这是依照他的意思在做啊。”刘表淡淡地说道:“用半年时间绘完袁氏故宅,再用半年时间绘制张让、赵忠的故宅,中间再有点其他事,一年就过去了。一年时间,有很多人会回到洛阳,可以做很多事。”
众人恍然,不约而同地举起了大拇指。
刘表这一招高明,随着洛阳安定,荆州入朝,越来越多的人正在返乡。返乡之后,看到家宅破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