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和魏陶聊了好一会儿,约好改日去拜访,这才拱手道别。
魏陶跳回自己的船上,大声吆喝着,向别处去了。
周忠、韩融面面相觑。
韩融问道:“此人真是泉陵令?”
钟繇哈哈一笑。“韩公,他的确是泉陵令魏陶,不过说起他的事来,可有些复杂,容我细细道来。”
韩融连声催促。
刚才如果不是钟繇叫破魏陶的身份,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泉陵令,说是县寺的掾吏都有些勉强。堂堂一县之令,穿得和普通百姓差不多,身边也没几个随从,就不怕有什么意外?
听了魏陶的故事之后,韩融的惊讶有增无减。
一个曾经强烈反对度田的被贬官员还能重新出仕,并且在天子眼皮底下就任,魏陶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奇遇?
这一点,钟繇也说不清楚。
他在渤海的时候,只听说魏陶重新出仕了,就在泉陵做县令,多少有些不信。这次到行在见驾,其中一個目标就是想验证一下这个传闻。
没想到还没下船就见到了魏陶本人,真是巧得不能再巧。
这也让他对未来充满了信息。
魏陶能重新出仕,我只要努力,自然也可以。
三人一边说,一边上了岸,在等周忠的掾吏搬运行李、档案的时候,收到消息的高柔匆匆赶来。
“见过周公、韩公。”
“文惠,律学堂筹办得如何?”
“还算顺利,只是严重缺乏教师,正准备向周公求援。”高柔笑道,随即又转向韩融。“韩公若有得意门生,也欢迎到律学堂来就职。”
韩融放声大笑。
当初周忠就希望他能推荐弟子到司空府任职,现在高柔一见面又要他推荐弟子到律学堂就职,看来天子要依法治国的信念非常坚定。
他的弟子中虽然没有精通律学的,但颍川绝不缺少这样的人才。在经学的重要性下降,大量读书人找不到出路的时候,颍川人又迎来了另一个选择。
这是天赐颍川良机,不可错过。
周忠拉着高柔聊了起来,高柔非常热情,谈笑风生,一边走,一边向周忠介绍这一年来的发展情况,充满激情。
周忠大感欣慰。
这才是他想看到的高柔,也是他冒着惹怒天子的危险推荐高柔的原因。
高柔没有辜负他,天子更没有辜负他。
钟繇、韩融在一旁看着,也是笑逐颜开。
他们都清楚高柔的身份,学术背景也与高柔相当,以偏向法家为主。高柔能得到天子信任和重用,意味着颍川人在这方面大有用武之地。
一行人进了城,只见街道两侧都是店铺,店铺门口都挂起了灯笼。买东西的不多,看灯笼的倒是随处都是,不少人还在比较哪一家的灯笼更好看,上面的字画更精美。
“元常,你来晚了。”韩融打趣道。
钟繇抚着胡须,笑容满面。
他擅长书法、绘画,颍川人人皆知。这几年在渤海,公务不算繁忙,有更多的时间研究,艺业更加精进。
当然,他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一展身手的,太掉价了。
“文惠,这泉陵的上元节很热闹啊。”
高柔说道:“的确如此,不过今年这么热闹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天子驻跸在此,泉陵人与有荣焉,都说是舜帝之后,泉陵又一次迎来了圣君,理应庆贺。你看那些灯笼上,有不少画的就是舜帝南巡的故事。二是交州平定,零陵、桂阳转输有功,天子下诏,减免两郡租赋一年,百姓手里有钱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去年推行新政,成果斐然,百姓的生活宽裕了,才有心情忙这些。”
“去年推行新政,赋税涨了几成?度田有没有遇到麻烦?”
“度田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泉陵耕地本就不多,大族也少,兼并情况并不严重。大族占得多的是矿山。”高柔笑了笑。“他们假扮山贼,围攻泉陵,冒犯乘舆,都被收拾了。朝廷接管矿山后,派人进行整理,如今不管是技术还是产量都有大幅提升,带着整个零陵郡的赋税也涨了七成。”
周忠为之咂舌。
短短一年就涨了七成,看来这些矿山的产出真的惊人,怪不得天子屡次三番的提出要重视工商,这可比种地强太多了。
“耕地这么少,粮食够么?”韩融指指四周。“天子驻跸在此,粮食消耗也要增加不少吧?”
“韩公不愧是老臣。前面就有一家米店,我们不妨去问问价格。”
韩融欣然答应,与高柔一起走进了附近的一家米店。
米店老板正指挥伙计挂灯笼,见高柔身着官服,韩融须发近乎全白,也不像是来买米的,便大声招呼道:“二位随便看吧,我挂好了灯笼就来。”自顾自的忙个不停。
韩融在米柜前站定,伸手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