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五月后,泉城的气温开始回升,天气好了,人也愿意出门活动。
鲁兴宾馆的生意越来越好,正如寺田清藏预计的那样,行行色色的人,都开始往鲁兴宾馆跑。
只不过这些人当中,大部分是走私,或是想避风头的,从事抗日活动的很少。
宪兵队的华籍特务,得知鲁兴宾馆可以签单,像闻到腥味的馋猫一样,争先恐后来这里消费。不管以后要不要付账,先白吃白喝再说。
他们领了宪兵队的薪水,留着打牌、赌博、逛窑子不好吗?
如果想泡澡、抽大烟、吃饭、住宿都能签单,哪怕身上没一分钱,也能过得很逍遥。
肖希泉很担忧,鲁兴宾馆生意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不会断送在宪兵队这帮人手里吧?
“江先生,宪兵队的人,消费的金额快一万元了。”
趁着江日胜吃饭,肖希泉拿着账本到了一号桌。
江日胜诧异地说:“这么多了?”
“澡堂近一千,饭馆两千多,旅馆三千多,膏店四千多。”
江日胜随口问:“蒋逸消费了多少钱?”
蒋逸是他重点关注的对象,必须把蒋逸拉下水。
肖希泉翻看着账本:“蒋逸的金额最高,他一个人就近五百元了。”
“他在吗?”
“在澡堂。”
“把他的账单给我。”
江日胜吃了饭,去了澡堂的雅座。长着一张马脸的蒋逸,正惬意地在盆里泡着澡。
“蒋嘱托好会享受。”
蒋逸眼睛上还放着一条热毛巾,听到江日胜的声音,连忙拿掉毛巾,有些尴尬地说:“江翻译。”
他这个“嘱托”是寺田清藏任命的,意思是他特别受重视,委托他办剿共事宜。他虽有掩护身份,近段时间却经常待在鲁兴宾馆。
江日胜问:“这里的环境还行吧?”
蒋逸说道:“没得说,有些方面不比铭新池澡堂差。”
铭新池澡塘是泉城最好的澡堂,他在这里不用花钱,自然要夸一夸的。再说了,江日胜深得武山英一和寺田清藏信任,不比一般的翻译。
江日胜正色地说:“你在鲁兴宾馆的账单五百多了,该结账啦。”
蒋逸呆了呆:“这个还要结账的吗?”
“我只答应你们签单,没说不结账啊。大家都是兄弟,平常几块几角的也不好结账,五百一次比较好算数。”
蒋逸耍起了无赖:“我可没钱。”
江日胜微笑着说:“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搞钱,到时你就有钱结账了。”
如果蒋逸仔细观察,能看到江日胜眼中有种猎物即将到手的得意。
蒋逸一脸不解地问:“怎么搞钱?”
江日胜问:“你是不是抓了仁丰纱厂的董事姜浩铭?”
蒋逸说道:“是啊,他对皇军很不友好,仁丰纱厂有共产党,他就算不是共产党,也是包庇犯。”
江日胜双手抱拳,作了个揖:“恭喜恭喜,又要立功了。”
蒋逸随口说道:“日本人放长线钓大鱼,暂时还收不了网。”
江日胜说:“你收不收网我不管,要想办法把姜浩铭放出来。我负责去姜家弄钱,扣了你的账单和其他开支后,如果还有剩,二一添作五如何?”
“五五分?”
“我冒的风险一点都不比你低,出了问题主家第一个就找我。”
蒋逸想了想,没再纠结,转而问:“姜家的钱好弄吗?可别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江日胜笃定地说:“放心,这件事你不用出面,出了问题也是我来扛。”
“那行,我只负责放人,其他都不管的。”
“其他还要你管什么,把心放在肚子就行,等着收钱吧。钱出了问题我一力承担,放人出了问题,跟我可没关系。”
“那是当然。咱们分工合作,各负其责。”
第二天晚上,江日胜正在一号桌吃饭,蒋逸就巴巴过来了。
“江老弟,人下午已经放了。”
“这是你签的账单,余下还有1200元。不管谁问这笔钱,我都只承认,是打牌输给你的。”
江日胜拿出一个信封,推到蒋逸面前。
蒋逸一把拿过信封,笑嘻嘻地说:“那是当然。”
江日胜微笑着说:“合作愉快。”
江日胜见苏志梅望着蒋逸的背景发呆,调侃道:“别看啦,再看人家也看不上你,赶紧收拾碗筷,再给我泡杯茶来,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苏志梅红着脸说:“这个人天天来吃饭,没见他付过账。”
她真想把筷子插在江日胜嘴里,把他的舌头刺破。自己是这里的服务员,又不是他家的下人!
江日胜正色地说:“这种话以后不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