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干他娘的!一群恶心人的魏狗!”
滂沱大雨中,吐谷浑二王子慕容夸吕虽然看不见远处的魏军,但他知道,这些讨人厌的,如同草原上的野狗群一般的敌人,肯定远远地缀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地趁吐谷浑人不备,就扑上来撕咬两口,不咬下几块血淋淋的肉,不会善罢甘休。
吐谷浑人派出同等数量的轻骑,根本打不过魏军,而大军驱赶着牛羊,缓慢的移动速度更是无法跟一人双马的魏军比。
所以三万人的吐谷浑大军只能忍受着时不时地骚扰,沿着洮水南下,而吐谷浑人越向南,魏军精骑的攻击欲就表现的越强,似是在竭力阻止他们南下一般,更让吐谷浑王慕容伏连筹坚定了南下绕过洮水防线的决心。
可今日魏军却没了动静,让吐谷浑大军上下都有些不适应。
可能是连日暴雨所导致?毕竟追了这么久,几乎是天天作战,应该也早就疲惫不堪了。
石门城中,元冠受正在踹城墙。
脚上的靴子踹在石制城墙上,自然毫无用处,除了能让自己脚疼。
然而事到临头,元冠受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寻求心理安慰似的问身旁的韦孝宽:“能行吗?厍狄干可说了,洮水大坝现在马上快顶不住了,那小子话少,却是个说话当的真的人。咱们这石门城可是首当其冲,比吐谷浑人还要先被洪水冲,别给冲垮了。”
“放心吧大兄”披着蓑衣跟元冠受一起冒雨出来巡查的韦孝宽有些无奈:“洮水那一侧和可能被重点冲击的南面都已经加固过了,还建了双层城墙。就算是退一万步,都冲垮了,城内也垒了泄洪堤,堆了高土坡,船只一应俱全,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河中城没留人吧?”
“都撤走了,现在洮水两岸的军队都在各个城池里待着呢,严禁外出。”
元冠受闻了闻满是土腥味的空气,渐渐安下心来,以洮水大坝的位置,龙城是冲不到的,而洮水右岸比较危险,受波及的是石门、狄道两座城,而距离最近的,就是石门城。
大雨瓢泼而下,遮蔽了整个天幕,全世界都笼罩在无尽的雨水和震耳欲聋的雷声中,天穹上时不时地划过几道闪电,唯有这时候,才能看见十几步外的事物。
军队的组织度在这种天气,基本可以说是只能依靠士兵默契和事先制定好的规矩。
就在两人要回城内的泄洪堤时,突然,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
元冠受和韦孝宽对视了一眼,连忙冒着暴雨向城内的制高点飞奔而去。
等到了垒好的高土坡上,元冠受和韦孝宽望向西南,几乎不能呼吸。
那是语言无法描述的恐惧,隆隆的震地声中,十余丈高的洪水汹涌而来,只是一个刹那,韦孝宽辛苦建立的河中城外围木栏和里面的石墙,就被摧毁殆尽。
天地间所有的生灵仿佛都在颤抖,屈服于这种大自然最为狂暴的攻击下。
漫天的洪水淹没了一切肉眼可见的东西,河中城、河边的牛羊、船只、矮丘陵、木房子
“砰!”“砰!”
巨浪滔天,拍打在石门城的城墙之上,这些日子新建的南方的第二层外城墙开始像是水边的沙堡一样,侵蚀、崩裂。
“哗”
顺着崩裂的城墙,洪水去势不减,重重地击打在坚固的老城墙上,韦孝宽的心,也伴随着一浪又一浪的洪水颤了起来。
信念再牢固的将军,面对这种远胜千军万马的自然之力,也不由得怀疑起了城墙的防御能力起来。
越来越大的雨水,已经大到近在咫尺都无法用声音交流的地步,言语出口,便被暴雨带走。
元冠受攥着韦孝宽的手,示意他放下心来,果然,没能一鼓作气冲破第二道城墙的巨浪,气势开始衰竭了下来,漫过一切的洪水绕过石门城,向北方的沿河平原继续肆虐而去。
牛羊不安地挣脱了舒服,任凭吐谷浑人如何打骂都不在回头,乱哄哄地向东方跑去。这些畜生的动物天性给了他们提前人类一步的预警,而随着有经验的游牧民反应过来,整个吐谷浑人的军队,仿佛也意识到了灾难的降临。
“跑”
不可遏制的念头席卷了吐谷浑人的大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谁也跑不掉了。
这片洮水以东的平原,得益于伪秦军的迁徙民众、吐谷浑人劫掠和魏军的收拢百姓,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烟,只有行军在此地的吐谷浑三万大军和十万头牛羊马匹。
“轰!”
慕容夸吕停下了脚步,跌倒在泥地里,十余丈高的滔天洪水,在他的视野里遮蔽了整个天地万物。
无尽的绝望萦绕在慕容夸吕的心头,这位历史上本应该顺利斗倒大哥慕容贺虏头,继承吐谷浑王位的二王子,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瞬,他就被洪水卷走,裹挟在树干和巨石中,无影无踪。
“啊!”
吐谷浑王慕容伏连筹刚刚登上一处矮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