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魏昭武元年(528年)十月,元冠受终于从令人头秃的内政和赈灾等事务中解脱了出来,他的目光在地图四处打量,最后盯上了两处。
一处是西北高平镇的万俟丑奴和薄骨律镇的曹泥,只要解决掉这两股割据势力,西魏的版图就算暂时完整了。而此前的莫折念生、薛峦、傅敬宗,也早被他用调任,将卒分离等办法卸去了割据的基础,不足为虑,这些人安分守己还是不失高官厚禄的。
另一处则是洛州和荆州,不要误会,这两个州并不是从字面上理解的地域,洛州州治上洛,把守着从武关绕过潼关华山进入关中的道路,古称“商洛道”。
北魏时代的荆州则是新野、南阳以北的一小块山河交错之地,没什么人口,地盘也很小,但是战略意义很重要。因为掌握这块以山地为主的州,向北可以直取不足百里的洛阳,向南则可以收取富庶的南阳盆地。
至于直接打洛阳,好吧,元冠受有这种考虑,但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
原因在于西魏内部还有两头烦人的饿狼,高平镇的万俟丑奴和薄骨律镇的曹泥,时不时地就来咬一口元冠受,如果不把这两头饿狼打死打残,是永远不会消停的。
此前的几个月,元冠受忙于建立落实国家制度,为新版的关陇“耕战”体系奠基。
而现在,元冠受有时间了,决定亲自收拾这两头饿狼。
高平镇的万俟丑奴和薄骨律镇的曹泥因为大旱缺粮,屡次南下袭扰,总是防守太过于被动,元冠受已经决定亲自领军,解决掉西魏版图内最后两股反叛势力,然后再东出潼关。
谋取荆州、洛州就是为了东出潼关做的铺垫,如果能控制商洛道的南阳盆地北部,就可以直接跟河潼道的潼关、河东区域(原南汾州)一起,对洛阳形成南北西三面包夹。
到时候什么时候拿下洛阳,只取决于元冠受的心情。
计划已定,元冠受考虑起了选将的问题。
这两个州虽然是小州,但也要挑选能独当一面的将领来领军,而此时韦孝宽任河潼道总管,正在打造河东—潼关防线,直接面对东魏第一线的兵锋,责任重大不易调动。
而且,韦孝宽还在执行一个任务,在河东筑城,城的名字元冠受给他起了,就叫“玉璧城”。
得益于萧宝夤遗留下的影响力,河东的薛家兄弟顺理成章地投降了西魏,因此元冠受获得了南汾州这颗插入中原,包夹洛阳的钉子。
南汾州位于黄河“L”型弯的拐角上方,西面和南面都是黄河,而东面是太行山,玉璧城就筑在南汾州最北面陡峭的峨眉塬上。
“塬”这个地形,此前进入关中时的五丈原就已经提过,在这种地形上筑城,天然获得了加高的城墙和加深的壕沟,易守难攻的紧。
而有了这颗钉子,退可以与潼关构成一体防线,保障关陇安全,进则可以进取河东、中原,战略意义极为重要。
能独挡一面,去洛阳南边再插一颗钉子的将领,羊侃在汉中道任总管,蔡佑在宁夏道防御万俟丑奴和曹泥,突然,元冠受想到了一个人——长孙俭。
嗯,长孙俭全家都在长安,倒是不虞他背叛,至于打仗能力,长孙俭打河东的战绩不错,称得上是有勇有谋,可以让他去试试。
“召长孙俭来见朕。”
元冠受下定决心,等荆洛两州的战事统帅定下来,他就好好地给自己放一天假,毕竟,过不了几天他也要御驾亲征,擒杀西北的两头饿狼了。
不多时,在兵部任郎中的长孙俭就进宫来见驾了。
沙盘和地图都摆在太极殿内,元冠受也懒得绕圈子,登临九五的他现在已经没必要跟任何人遮掩意图,除非他自己想。
“荆州和洛州,长孙卿怎么看?”
很笼统的一个问题,不过长孙俭还是在仓促之间尽可能地做了较为成体系的回答。
“荆州南控襄樊,北扼洛阳,虽然土地贫瘠人口不足,但确实是一处战略要地,可以作为一颗钉子插进中原。而洛州,臣以为应与河东、潼关一体防御,武关虽比不得潼关险峻,但也是一处雄关,商洛道还是有占领的必要的。”
元冠受沉吟了片刻,长孙俭答的没什么问题,看来平时还是下功夫了的。
“那朕若以卿为帅,领精兵五千,可否收取荆州、洛州?”
长孙俭认真以对:“洛州守备空虚,几百步卒足以重新收复商洛道,扼守武关使中原之兵不得由此西进,但荆州却不完全取决于兵力多寡,而在于赈济百姓的粮食。”
“哦?为何?”
元冠受来了兴趣,他只是今天看地图才有所谋划,之前并未特意去了解这两个州的资料,听长孙俭的意思,其中还有些说法。
“荆州刺史王罴是个好官,南梁雍州刺史曹义宗围攻荆州已经三年,王罴依旧坚守,每逢战事,不披甲、不戴兜鍪,说‘荆州乃是孝文帝所置,若天意在大魏,则令我王罴破敌!’。臣听闻伪帝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