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嘞~吓死老道了。”
薄骨律城东门上,东方老道拍了拍胸口,看着魏军骑卒在随风狂乱飘动的灯火中鱼贯入城,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宿勤明达被东方老道说动,正打算起兵反正,却被万俟丑奴逮了个正着,还好老道跑得快,不然此时脑袋就已经搬家了。
而好巧不巧,之前与宿勤明达约定的开东门,准时发动了。虽然宿勤明达被扣押,这个门还是打开了,魏军趁着夜色进了城。
但值得注意的是,入城并不代表着大功告成。
城内的高平军数量依旧远远多于魏军,并且,因为之前薄骨律军叛乱的缘故,高平军是已经处于集结的状态了。
虽已到了穷途末路,可只要高平王万俟丑奴未死,这一万多高平军的凝聚力就依旧还在,依然未到崩溃的地步。
且说,这种凝聚力,反而随着魏军的入城变得更加强大了起来。
高平军各部将领的部曲,尤其是万俟丑奴的嫡系士卒,开始出现在了东门内的大街上。
这些身披皮甲甚至部分铁甲的士卒,以什伍为单位结成军阵,在不甚宽阔的街道上与魏军血腥搏杀了起来。
“杀!”
前排的魏军骑卒弃了马,抄起马刀与高平军死战,务求从东门推出一个环形的防御线,以便让后续的魏军大部队进城。
而薄骨律城的高平军目的则相反,他们接到了万俟丑奴的命令,务必把进城的魏军逼退回东门外,同时夺取回东门的控制权。
“咚~咚~咚~”
城楼上,手臂肌肉高高隆起的魏军力士在奋力地敲击着牛皮大鼓,汗水滚落在鼓面,随着节奏起伏的鼓面四散崩碎。
沉闷的鼓声回荡在正在交战的两军耳中,而魏军听到了节奏独特的鼓声,开始不顾伤亡,互相掩护着脱离战斗,向街道两侧避退。
正在长街上督战的万俟丑奴却从鼓声中听出了不同的意味,他的神色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命令士卒搬拒马,结成盾阵,然后放置木料在长街中间焚毁,快!”
命令传达了下去,然而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高平军仓促之间无法寻觅到足够多的盾牌和拒马,火星也刚刚燃起,远处沉重的马蹄声便猛然响起。
“是具装甲骑!”
有经验的高平军老兵,听到马蹄声,便已经面色大变。
甚至有些老兵油子,直接躲入了长街两侧的宅楼小巷中,打死都不肯再出来。
这无关乎勇气,在缺乏足够防御设备的长街上企图以血肉之躯正面对抗成规模的具装甲骑,那纯粹是蠢。
完成了加速的具装甲骑,足够撕碎规模三至五倍于己,缺乏护甲的轻步兵。更何况,现在的高平军阵型松散,又没有成体系的盾墙和拒马。
马蹄践踏在长街的青石板上,冰冷的杀机在漆黑的甲胄间凝结,重骑兵们的脸上带着的青铜鬼怪面具,仿佛是从地狱中刚刚爬出的索命阎罗一般。
从小步到快步,从快步到小跑,从小跑到冲锋,所有的加速动作都已完成,魏军连人带马皆披铁甲的具装甲骑集群,已经无可阻挡。
“呃~”
一声低吼被卡在了嗓子眼里,高平军之前陷入步战的士卒,被狠狠地撞飞,胸膛在马匹强大的冲击力下变成了诡异的凹陷形状。
几乎就是短短的几息时间,主宰古代战场的重甲铁骑,就完美地展示了何为统治力。
任何敢于在薄骨律城东门内阻挡他们的存在,都被碾成了渣滓。
而高平军零星的箭矢还击,绝大多数都被扎甲弹开,或者根本没有击破扎甲的防御,嵌到了凹进去的甲叶上。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罗马帝国还是大魏,能在平地上有效对抗具装甲骑的,唯有具装甲骑。
其余的手段,诸如重甲枪兵,骆驼弩炮,均不是有效的对抗手段,只能说是可以采取的策略,但实施起来,效果就完全不敢保证了。
身披甲胄,土黄色斗篷的库狄干,登上了薄骨律城的东门,遥遥观战。
具装甲骑迅速地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击溃了高平军脆弱不堪的防线,更多的魏军骑卒将马匹放置在城外,化身步兵前往城内支援,扩充东门的桥头堡阵地。
“至尊所部到了何处了?”
库狄干心中虽然有些焦急,面色却依旧平静如水,事实上,这个沉默的男人,很少有表露自己内心神情的时候。
“一个半时辰以前,还有五十里抵达薄骨律城。”
听了属下的汇报,库狄干淡淡地点了下头,他默默地计算着。
如果所料不差,只要坚守住东门依旧占据的阵地,等到皇帝陛下亲至,那么薄骨律城内的高平军,就将成为瓮中之鳖。
因为以现在的各军距离来计算,高平军想要与库狄干所部魏军摆脱解除,再北渡黄河逃往贺兰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宁夏道一旦平定,至尊的目光,就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