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马车早已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一袭红衣紧随着绝尘而去。
叶昊感受着击打在体表上越发迅疾的雨滴,轻笑了一声亦是渐渐没入了道侧的深山里。
……
与此同时,这个世界的极西之地中,隶属于佛宗的圣山上,一个面相庄严的老和尚平生第一次踏出了侍奉佛祖的寺庙。
前厅之上有一位中年僧人似是早已等待多时,眼见得老和尚踏出寺门立时上前几步恭敬地行了一个佛礼。
那老和尚面露悲悯之色,缓缓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轻轻抚在了中年僧人的肩上,道:“七念,你已修成身外明王不动法相,身心皆已成佛,何苦非要作此等有违心意之事?!”
中年僧人闻言抬起头来,他的面容上一片坚毅神情,却是闭口不言,只以念力震荡于虚空之处发出一阵闷闷的模糊声音。
那老和尚似是听懂了中年僧人所要表达的意思,他面上的悲悯之色愈发深刻了几分,甚至隐隐间还有了些悲苦之意。
“阿弥陀佛!”只听得他口中先是发出了一道恍若洪钟大吕的佛音禅唱,接着喝道:“你这痴儿,眼见得大劫将至,冥王之厄近在眼前,然世人尽多愚痴之众,我辈自当留得有用之身降妖伏魔,你又怎可在此时就轻起舍身之念!”
中年僧人神色一怔,似是被这一声大喝引得幡然醒悟,他面现忏悔之意,自身念力在身周再次震荡出一阵嗡嗡之声,很明显是在向着老和尚分说着些什么。
那老和尚面上悲悯之色稍解,缓缓叮嘱道:“此次出山你当谨记,我等最紧要之处是要将那冥王之女降世之事彻底揭露于世人所知,料想那书院中人到时定是会极力阻止,不到非常时刻切不可直面书院的怒火。”
中年僧人面露不解之色,周身嗡嗡之声再次响起。
那老和尚单手立起做了一个佛揖,口诵佛号道:“瓦山之下多有我佛宗信徒,一旦冥王之女身份揭露必将引得众善信起明王之怒火群起而攻之,你身为我佛宗天下行走自当有责任去护持一二。”
中年僧人闻言作恍然大悟状,只是旋即他的脸上就又起了一抹不忍之意,似是觉得如此行事很有可能会造成某些不好的后果,一时间显得颇为踌躇。
那老和尚见此面上慈悲之意浓郁得几乎快要化为实质,双眼之中佛光隐现,道:“痴儿,世界生灭已在顷刻之间,生死之间只不过是梦幻空花,众善信若能被我等以大无畏之心相携行此救世善举,纵使在此间有几具皮囊损毁,想来他日也定能于佛国之中荣登极乐境界。”
中年僧人听到这话露出了一副受教的模样,脸上的那一抹不忍之意也迅速地消失无踪了,双手合什嗡声唱了一声佛号,隐隐可以分辨出是:“我佛慈悲!”…
那老和尚心怀大畅,足下轻轻一点莲花法印顿时随之绕体而生,人却是接连几个闪烁在圣山的唯一山道上化成了一连串的幻影径直向着山下去了。
中年僧人见此毫不惊讶,只单手掐了一个无名法印以念力笼罩住周身上下,就见得淡淡的佛光从其身上微微亮起,旋即他整个人就那么缓缓地像是融入了大地之中一般从原处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
而就在极西之地的老和尚和中年僧人纷纷入世的同一时刻,月轮国白塔寺中,曲尼玛娣亦是找上了佛门的宝树大师。
只见得宝树大师看向自己面前的老妇人,面露无奈之色,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道石是自己登门挑战于长街之上被那宁缺杀死,我等实不该再多生事端再造杀孽啊。”
曲尼玛娣面色难看至极,神态里颇显狰狞地看向宝树大师,声音凄厉憎恶道:“你可别忘了,道石可不止是我的孩子,他也是你的亲儿子,你怎可如此无情,难道你这么多年于佛门之中修行早已让自己绝情绝性!?”
宝树大师听得这话形容不由露出凄苦之意,看着他面前的老妇人眼中亦是升起了几丝愧色,他声音里满是悲痛地道:“我怎不知那道石乃是我亲子,可那宁缺身为夫子的弟子,荒原之行你已遭夫子重创,我等若是再肆意出手对其妄加伤害,于自身实在是有百损而无一利啊!”
曲尼玛娣丝毫没有听进去宝树大师的劝解之语,她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回想起对方少年时的意气风发神情里越发憎恶,在狠狠地呸了一声过后满是恶毒地诅咒道:“书院里的那些家伙全都是该死的东西,宁缺更是不知廉耻不分尊卑的畜生,我没想到你竟是会害怕他们已到了如此地步,你若是这么怕死,那就将佛祖净铃取来给我,我一定要亲手为我儿道石报仇杀死宁缺。”
“这如何可以!”宝树大师神情微凛,完全是下意识地就拒绝道:“我受首座之命看守佛祖净铃,此事事关我佛门生死大计,怎可因你我私人恩怨就妄自动用。”
曲尼玛娣气得浑身颤抖,她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指着宝树大师就大声喝骂道:“宝树,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亲儿子都死了你也不想着替他